真命天子混沌星
“真命天子、混沌星”，这句话是我同屋住的幺婆说我的。幺婆是伯伯婆家的婶娘。幺婆有儿子一个，孙女两个，孙孙（孙子）两个，我是过继给伯伯的，随姑爷姓李，所以说我是“混沌星”。而幺婆的儿孙们是李家嫡传，是“真命天子”。
幺婆、大爷、大娘一家是农村户口，每逢收割季节，前面堂屋，厨房便是他们的仓库，比如玉米、红苕、豆子之类堆得路都过不了。（他们常常是以监督的目光看我。）伯伯对我说：“李明，做人要有志气。不要说堆得是五谷杂粮，就是堆的是金子，你看都不要看一眼。”
幺婆的大孙女儿李某比我小两岁，至今我还有一张保留好的彩色照，我光着脚丫，但胖胖的手牵着妹妹的手站在前排。妹妹穿着皮鞋。
我的伯伯处处要照顾真命天子的形象，维护他们的威仪。比如卖糯米饭，这生意是伯伯做的，但是我和妹妹的待遇不一样。中午我放学回家要做完活儿，然后伯伯端起蒸笼，用漏勺滤起蒸笼漏下去的糯米稀饭，加一点儿白糖让我吃，就算是午餐了，而妹妹呢是随时都可以跟顾客一样吃蒸笼里的牛肉或肥肠糯米饭，再加芝麻和黄豆面、白糖。我不会说，只是在心里想，谁叫我是“混沌星”，人家是“真命天子”呢。可惜妹妹大约在6岁吧，患脑膜炎死了，很惨。记得大便不通，大人用手去抠。奄奄一息的躺了好几天，是躺在竹子做的凉板上死去的。无论是病情重的时候，还是死后，那张凉板都挨着我的床，中间只隔着用竹子夹的墙。我在床上可以从竹缝中清楚的看着妹妹痛苦的模样，我很难过，帮不了她。说也奇怪，我近距离的，而且是十多天的接触，却没有感染上脑膜炎。记得我在27岁离开石龙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药，没病过。也许我既然是“混沌星”，当然天生是贱命。
我自认为从小就很懂事，很孝顺。伯伯患有慢性胃肠炎，每次急性发作时上吐下泻，安安静静地在床上躺几天。很小，我就要自己做饭，还要熬稀饭、熬药。记得有一次伯伯病了，我还够不着灶台，踮着脚，甚至是站在一张小板凳上熬药。药熬好后我问伯伯“要放盐不？”可想，那时我好小的年龄，竟然不知药是要放糖还是要放盐。当时，伯伯流泪了，说，我李明懂事，孝顺，乖。
用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