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无所谓公道不公道，难受时会说句粗话，更多时候还得打起精神面对。
近日，54岁的西安市长安区王莽街道尹村村民田维确诊肺癌晚期，这是他精心照料卧床妻子12年，并把小儿子拉扯成人送入大学后的迎头一棒。
肺癌晚期化疗反应大
“我撑不住了，这家咋办”
未语泪先流。田维嘴角颤动，泛红的眼里流出泪来。
“这病是4月初确诊的。这些天老是睡不好。我撑不住了，这家咋办？其实从去年9月老二考取咸阳的高职院校后，我身体就越来越不对劲了，咳嗽时总觉得内脏有种撕裂的感觉。”田维说，“还有别的症状，但屋里一天忙忙乱乱的，总没时间到医院检查。”
直到今年3月下旬，在大女儿和女婿的监督与催促下，田维花了半个月先后在长安区一专科医院和西安一三甲医院检查，诊断结果均是肺癌晚期。
女儿田楠说：“我爸在医院住了9天，做了一次化疗和基因检测。但化疗后他身体反应很大。”
双腿浮肿、身体乏力、虚弱……这些化疗后的反应，让田维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中。
“从医院回来的半个月里，他一直在盼着基因检测的结果。”田楠说，“化疗的副作用太大了，他就没法操劳家里的事儿了。直到基因检测显示，他属于能用靶向药的那少数人，他才看到了希望。”
妻子出车祸脑干受损
“照顾她，是种责任”
4月9日，华商报记者采访时，田维既不想回忆，也不愿展望。
问他为啥对妻子这么好？他说：“我俩是高中同学，都没考上大学。当时我家条件不行，人家没嫌弃，等了我好几年，25岁时才把婚结了，彩礼才要了200块。以前人勤快也能吃苦，跟着我到处给人打井。
2012年，我跟村上的伙计到昆明干工程，但刚到几天，我妹就打电话说嫂子出车祸了，赶快回来。”
田维说他当时立刻买了返程火车票。“买的硬座票，全程要2晚1天，我基本就没合眼。”田维说，“我回来就直奔医院，才知道人一直在ICU。后来我就在医院守了2个多月，从ICU出来直接回家，医生说是她是脑干受损，属于较严重的那一种。”
当时有啥想法没？田维说：“那就是照顾她，这是责任。”
这时，里屋传来一阵阵“嗷嗷嗷”的叫声，田维连忙起身进屋，一旁是一排尿垫子整齐地挂着，是他为妻子洗好、晾晒的。
常帮他的邻居楚女士说：“他媳妇现在只能这样叫就是喊他呢，如果不进去，喊得更大声。他前些天出去看病，儿子请假在家照顾。”
记者跟着进屋，只见一位短发女士赤裸着躺在床上，田维跪到床上就把蹬到脚底下的被子往身上拉，嘴里说，“有人来，盖好！”媳妇似乎有点意识，盯着门口陌生人方向，但手、腿不听使唤，手不断地拍打肚皮，双腿重复做空中骑自行车的动作，叫声也是一阵比一阵刺耳。
田维啥都不说，只是不断给盖被子，盖好蹬掉再继续盖。
楚女士说：“老田真是个好男人！成天给媳妇擦洗，成天洗尿垫子，成天做饭喂饭。冬天五个手指头凉水洗得太多，肿得像个萝卜。”
“喂了一小块面土豆卡住了
我用嘴从气管里吸出来”
午饭时间快到了，田维走出来又一头扎进厨房。
田维把冰箱里和好的小份面团取出，先用短擀面杖将面团擀圆，再换长擀面杖把面团擀到薄如纸片绕在擀面杖上。
田维接着开始备菜。他从冰箱里拿出半根胡萝卜削皮，切一小段成丁；取出一块豆腐焯水切丁；再把一小撮焯水的金针菇切成小段，最后把几片酱牛肉切成丁，把所有食材放入碟子内后，他到门口拔了根自己种的葱，又切了几片姜放入刚才的碟子边缘。
把油锅放到室外炒菜的电磁炉上，倒油先下葱段姜片，再下胡萝卜丁炒一会儿，接着才倒酱油和其他食材，翻炒把油锅端进厨房，放入一个专门煮饭的电磁炉上加水煮一会儿。
再把下面锅放到电磁炉烧水，把擀面杖上的薄面从中间划开，切成指甲盖大小倒入锅里，水开时放入生菜，再开时用漏勺把面和菜一起捞出，倒入刚才的油锅里拌匀，再倒进面盆里晾凉。一整套动作十分娴熟。
看田维不说话，邻居王从军说：“老田给媳妇做饭总是变着花样，经常早上给熬枣稀饭，他先把枣核取出、枣皮去掉弄成枣泥给喂，要么就加山药、莲子。你看他做饭时面擀得薄，胡萝卜等硬一点的菜都要多炒一会儿，还要再加水煮一会儿，都是怕太硬，媳妇咽不下去。”
田维说：“她刚从医院回来时，我做饭喂饭没经验，给喂了个很面的土豆块，结果吸到气管里，最后硬是嘴对嘴把土豆吸出来，之后做饭小心得很。”
说完，他端着盛好的面盆进去，又盖了一次被子说“咱吃饭！”接着跪在床边喂，先尝了一口，喂的时候还要吹一吹，喂进嘴里还要对着嘴再吹吹，才让媳妇嚼和咽。
苦日子里也有甜
赶上了好政策、遇上了好邻居……
苦到极处休言苦，苦日子里也有甜。
田维说：“这货以前高中时数学好，现在我给她出点简单的方程还能拿手比划个正确答案。我刚确诊肺癌晚期后，有天心情不好，坐在床边给她说了说，这货还哭了。”好几次，田维提到媳妇时都用的是“这货”，眼里嘴里满是嫌弃又满是爱。
他提起自己要用的靶向药，今年3月才纳入医保。
说起两个懂事的孩子：“我姑娘就是她妈出车祸那一年高考的，当时在长安一中，娃肯定受影响但考取了长安大学；儿子上学时我光顾管他妈了，但娃也自觉得很，在咸阳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习很刻苦。俩娃嫌我衣服洗得太多，给我买了全自动洗衣机，我们三个人一到周末就一起帮他妈洗头。”
田维说：“我们一家也赶上好政策了。村上把所有我能享受的好政策都给我申请着呢！我和媳妇还有儿子都吃着低保，每个月领近1700元；我们建档立卡贫困户，医保报销比例是90%。我常给娃说要不是这好政策，咱早就完蛋了。”
田维还一一感谢这些总来家里帮忙的好邻居。“他们来和我说说闲话，给我帮帮忙。这十二年我连家门几乎都没出过，不是他们来，唉。”田维说。
其实，好邻居邢浩翰还瞒着一件事。“老田的儿子第一年没考上，在周至的一个补习学校教学点报名补习，但这个教学点很快就关了门，交的学费却退不了。我因为在教育系统工作，就和他表弟一起帮他们要，剩6000元一直要不来。老田一直为这事操心，得知他确诊肺癌晚期后，我就想着把这钱垫上。”邢师傅说，“但我一直没让他知道。老田自尊心强。”
尹村村支书刘新安也说：“我们也曾想发动村民给老田一家捐款，但他总拒绝，可能担心影响娃。其实，我和他从小一块长大，他确诊肺癌晚期后，谝闲传说了句‘我就是还债也该还清了吧’！这话听得我心里难受。”
但眼下，最让老田一家担心的是“靶向药”的自费费用。
“其实，医生说我爸的病是要化疗加靶向药治疗效果最好，但他放不下我妈。另外，靶向药医保报销后每个月还要自费1000元，一年就是1万2千元，对我们家来说压力不小，我想替我爸向大家求助。”女儿田楠说。
邻居们说：“是啊，这一家子不容易啊！能帮就帮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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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维 18829582171 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 付启梦/文 赵彬/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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