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聊一会儿｜孩子能不能打“烟牌”，我们在争的是什么？

睡前聊一会儿，梦中有世界，听众朋友们，晚上好。

前不久，一场名为“校园里到底能不能打烟牌”的大讨论在湖南浏阳市道吾小学展开：1060名学生希望学校能接纳他们喜爱的游戏，560名家长则态度坚决地“喊停”。经过一周时间的激荡，各方达成了初步共识，给校园里的“烟牌”画上了一个温和的休止符。学校的做法引来许多点赞，围绕“烟牌”的讨论不断延展、发酵。今天，我们来聊聊这个话题。

所谓“烟牌”，是以废弃烟盒叠制而成的。孩子们三五成群，通过拍打地面、桌面制造气流，若成功让“烟牌”翻面，便能赢走这张牌——这就是近段时间风靡不少小学校园的“打烟牌”。其实，类似玩法许多80后、90后并不陌生，如出一辙的“打画片”“打火花”在他们的童年时期同样人气颇高。赢取“战利品”、丰富“藏品柜”，可能正是很多人私藏心底的儿时“高光时刻”。只是，当游戏的载体变成香烟盒，难免被一些家长视为“洪水猛兽”。

担忧不无道理。据报道，有的孩子为收集“烟牌”，翻垃圾桶找烟盒、向陌生人索要烟盒、到烟酒行购买香烟，同学间还出现了用钱购买“烟牌”的“交易市场”。有的孩子在游戏中制定规则，依据香烟价格将“烟牌”划分为三六九等，对香烟品牌档次“如数家珍”。客观地讲，对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而言，游戏中争强好胜的心理若不加引导，的确有可能驱使不当行为，导致游戏跑偏、变味。再加上“烟牌”的特殊性，“管起来”“禁止玩”的声量渐渐高起来。目前，有的地方教育部门已开始采取措施，要求学校一旦发现，“立即制止”“当场没收”。

讨论从线下蔓延到线上，有孩子的、没孩子的都踊跃发表意见，许多探讨的焦点已不在于“烟牌”。众声喧哗中，不少人提到，游戏没有原罪，游戏的价值也不只在于娱乐和玩耍。的确，集体游戏是童年时光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跳房子、踢毽子、滚铁环、弹玻璃球、斗鸡、跳皮筋……哪个80后、90后心中没有一款满载回忆的老游戏。在心无旁骛、全情投入的过程中，孩子们的天真、活力肆意释放，游戏也帮助他们更好地学习人际交往，理解规则、竞争、合作、成败。在电子游戏盛行的年代，线下实体游戏更显珍贵。

当游戏跑偏变味，当孩子沉迷上瘾，家长、老师等的介入势在必行。不过，该以何种方式，何等程度上加以约束，值得商榷。发放问卷、组织辩论，道吾小学让全体学生一同参与管理决策，让成人世界与儿童世界互相理解、互相被看到。达成“烟牌不进校园”的共识后，校长陈利莎向所有孩子承诺，鼓励所有人都去做游戏的创新，并在儿童节那天开放“游戏跳蚤市场”，给受欢迎的游戏评奖。走进孩子的内心、了解孩子的渴望，在尊重其游戏权利的前提下因势利导，道吾小学最近的做法打了个样。这个讨论互动的过程本身，何尝不是一堂生动的思辨课？

若没了游戏，童年时光也会黯然失色。何况，游戏的世界无穷无尽，禁是禁不完的；也没有哪款游戏能百分百杜绝“负面周边”，此前有被诟病存在安全隐患的“萝卜刀”、“氪金”无止境的奥特曼卡片，眼下是“烟牌”。若以“为你好”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先入为主、主观臆断，发现不良苗头“露头就打”“一禁了之”，教育未免沦为成年人与孩子之间的“打地鼠”游戏。我们常说堵不如疏。与其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不如站在他们视角、听听他们声音，在平等沟通的基础上，明晰可为、不可为的界限，引导孩子们更合理充分地利用、享受游戏时光。

学者尼尔·波兹曼曾在《童年的消逝》一书中不无伤感地写道：“儿童游戏正在消失”。相比于从前，如今孩子们可以一起玩的游戏明显少了。前段时间，“消失的课间十分钟”等话题引发广泛讨论，把时间还给孩子、让课间焕发活力，是全社会的呼声。由“打烟牌”说开去，守护孩子的童年游戏，既要划定边界，也需悉心托举，是永远在路上的教育课题。

这正是：

游戏何其多，好坏需取舍。

家校同携手，上好这堂课。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