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的老曼峨

2024-05-11 12:04:4417:00 45
声音简介
玉兔的老曼峨
湘云执笔
2024年5月
玉兔的名字叫玉恩南,布朗族姑娘。当然,她现在已是老曼娥寨子的媳妇。今天是2024年4月24日,我们茶山游小队一行九人清晨抵达了勐海班章五寨核心区域老班章村,拜谒了班章茶王树与茶后树,感慨岁月变迁同时有幸品到了普洱茶中翘楚----正宗班章王,实有不虚此行之感,大家带着满足愉悦的心情继续上路,前后两部车从老班章村出发,沿途经过新班章,南很,坝卡囡,一路向东,目的地:西双版纳最古老的布朗族古寨老曼峨村。
前车由领队好友南糯山半坡老寨的二荣驾驶,二荣是一位帅气的哈尼族小伙子,刀砍斧削般有型的脸,高高鼻梁,大眼睛,后脑绑着马尾辫,中等稍胖身材,金属般的笑声能跨过一座山梁。我坐在后边车的副驾驶位,只为与领队,来自海口的云通老师更多的请教与交流。云通老师边开车边饶有兴致地跟我们讲前几年每次来这里喝到的老曼峨普洱茶都有不同的惊喜,每次到老曼峨寨子就像到家一样亲切,只因他那边的朋友埃刀坎太好客,大家听到这个名字都笑起来。云通老师边解释“埃”字是布朗发音,其实是岩石的岩,边拨通对方电话,得知岩刀坎今天外出没在家,他的哥哥岩温旦在,愉快车程一小时后抵达老曼峨寨子。
进了寨子迎接我们的是一位个子高高的穿着翠绿色半袖衫,大眼睛,极具亲和力的中年男子,这便是岩温旦。他家斜对面是古寺,这是老曼峨寨子的特点,每家的男孩子十几岁时都要出家几年,可以一辈子留在寺院做僧人,吃寨子里族人的供奉,也可以或长或短修行一段时间还俗,眼前的岩温旦便是14岁出家,三年后还俗,如今靠茶叶生活。他看出大家都想先去古寺,于是在家里拿来一把上香用的细蜡烛分发给我们,并随口说:“昨天接待了几个马来西亚的,他们也转了寺院”。
宽敞的寺院很安静,进出只看见了两位年纪不大的僧人。大家恭敬礼拜敬香,因为已到中午,就没太耽搁,陆续走进对面岩温旦家,我因要录几段视频而多在寺院停留了一会儿,当我步入岩温旦家门厅时同伴们已经在喝茶了。
泡茶的是一位圆脸庞,黝黑皮肤的漂亮小姑娘,大眼睛黑白分明,齐肩直发,笑起来露出雪白牙齿,极具布朗族特点,使人不由得想起动画片《宝莲灯》中的尕妹,好生喜欢!岩温旦则站在门口笑着看着大家,直觉告诉我泡茶的姑娘是他的小女儿。
我绕过同伴,坐在离泡茶姑娘侧面较近的座位上,注视着那黝黑Q弹充满活力的年轻皮肤,黑色镶白边裙子,赤脚凉拖鞋,再抬头环视同行伙伴,怎么感觉每张脸都是苍白松弛的呢?难道入乡随俗的审美转化如此之快吗?!“玉兔的老曼峨泡的真爽口!”大家夸赞着,这时一支斟满茶汤的杯子已经递到我面前,动作利落。玉兔,这名字有趣。
“喝吧,这是我们这里今年的古树老曼哦,香甜的。”玉兔用稍吃力的汉语对刚落座的我说。这是奇苦的普洱老曼峨,怎么能甜呢?我心想,这么烈的茶还真没喝过几次。于是端起杯子轻闻,呷一小口,好特别的茶!紧跟一大口,清香,润喉,爽感直抵胸腔!索性一杯接着一杯,品个痛快!站在门口的岩温旦看到大家开心喝茶,不禁笑出声来,不停夸赞“我亲爱的泡茶最香,我最亲爱的泡茶就是
香!”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玉兔是这家女主人。
玉兔给我们泡的茶都是老曼峨系列:大树,古树,甜口的,苦口的,泡了一道又一道,大家都美美的过足堪称“茶中味精”老曼峨的瘾。于是陆续起身去门口看花,楼上看茶。而我却趁这个时间和玉兔攀谈起来:得知她的名字叫玉思南,因为名字不好发音,加上属兔,于是大家就随口叫她玉兔了。与37岁的丈夫岩温旦相差15岁,儿子今年已5岁,名叫岩坎恩。娘家在隔着山梁那边,但是往哪边走,
怎么过山梁都不知道,如果一个人回娘家就会半路上把自己弄丢,所以每次都要埃
温旦带着才能找到娘家,说话期间脸上满是幸福!
我颇感兴趣的问起他的宝贝儿子的名字如何取的,玉兔笑着又讲给我听:他们这一支布朗族起名字首先第一个字姓氏要随父亲,第三个字要随妈妈名字的中间那个字,那么第二个字要等孩子满月时摆上酒席宴,请族人中的长者来到家里,以类似抽签掷毂子的方式为孩子赐名,同意不同意要由孩子自己决定。满月的婴儿怎么来决定呢?就看掷出的毂子是双数还是单数,双数就代表孩子同意,单数就是不同意。他的宝贝儿子岩坎恩中间的“坎”字布朗语是黄金的意思。那么起好的名字等孩子长大成人后如果不喜欢还可以自己换,但一生只能换一次。听到这里只觉得布朗族对家族的传承,抑或是父母与孩子彼此尊重的理念从婴儿出生起名字就已经是充满仪式感了!在一旁的二荣听到这里哈哈笑着说,他们那支布朗族起名简单:他的爸爸名叫荣二,那么他的姓便是爸爸的名,所以他叫二荣,他的儿子叫荣武,今年刚刚几岁,孙子的名字已经定下,决定叫武松。大家听到这里一阵开心大笑,二荣的笑声越过古寺后边的山梁,萦绕在后山古茶树林!
已过中午,好客的岩温旦带上自家酿的老酒和玉兔并肩走在前边,带着大家去不远坡地的饭店请我们品尝寨子地道午餐,酒意正浓时玉兔为大家唱起布朗族祝酒歌,虽然我们听不懂歌词,但玉兔甜甜的笑容,清脆嗓音却打动着我们,如此真诚的画面今生是忘不掉的。岩温旦更是在一旁看着唱歌的娇妻憨憨的笑个不停。“我最亲爱的唱的真好!”如此直白的秀恩爱惹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午餐后驱车来到山顶老曼峨大佛寺,大家前后走在石径小路上,因大佛寺在修建中,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然后在佛堂止语礼拜。
岩温旦带着大家走出佛堂,我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当年14岁的岩温旦该是如何在这院中修行呢?14岁,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讲还是顽童啊!低头忽然看到玉兔夫妻俩一直是赤脚走路,心想有那么热吗?后来才发现他俩的鞋子放在了寺院
门外,玉兔说这是他们对佛祖与茶祖的尊敬心,不能把鞋底的脏带进寺院,这句话一出口,大家都感觉很惶恐,玉兔说外乡人不必这样做的,我暗自由心生起这里人善意与包容。
回到岩温旦家,玉兔又取出一罐茶,说是野曼峨,不由想起之前听云通老师说过关于岩温旦兄弟与野曼峨的故事:十几年前,寨子里几十个壮年汉子结伴翻过后山,徒步进入中缅交界处,因为只有那里才有口感独特的野生老曼峨古茶树,因为稀缺性使其价格远远高于寨子里的古树茶,但山路实属崎岖漫长,茶青难得!这些勇敢的濮人后生们不畏艰险换回茶钱补贴家用,所以他们也是寨子里先盖起楼房的年轻一代!现在他们已经能做到自行去采茶,之后岩温旦做回收并统一销售。
玉兔开始泡茶了,仍是利落动作:
头道茶汤极醇厚;二道茶汤苦感重,舌面,上颚,甚至口腔内侧都是麻麻的,
脑子一时有些懵,不知怎么描绘,但喉部热感强烈;
接下来第三道,茶汤咽下那一刻感觉是无障碍顺畅的,如一条线,但感觉喉部热度加强,正如陈酿老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线喉”吗?!
接下来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苦感递减,回甘迅猛,舌底及两侧生津明显,打开口腔呼吸,清凉畅快,茶气强劲悠长,令人神清气爽!
忽觉颈部后侧与后脑咚咚在跳动,用手去摸,胀热感。关于“体感”,喝茶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真实体会!这是野曼峨给到的,更是布朗人古法制茶的魅力所在。坊间有说“十年曼峨赛班章”,而于我,野曼峨才是布朗山无冕之王!
野曼峨,我记住了。
品茶间,岩温但已经把炒茶锅备好,柴火正旺,大家轮番体验炒茶,热腾腾的炒茶锅,兴奋的我们,偏偏此刻天公作美,随着轰隆隆雷声竟下起了太阳雨,大家边炒茶边模仿玉兔的祝酒歌,齐声喊:牛不来(喝酒)!曼(开心)!曼(开
心)!曼曼(真开心)!

临行,我和同伴芳芳每人买了两斤野曼峨,此情此景,加之野曼峨给我带来的妙不可言的风味与体感,我看着手中的这两斤茶,实在是喜欢,也倍感它的独特与珍贵。盘算着回程后,该放在家中何处保管最好,又期待着会有如何的缘分与情景能与何人分享。
天不早了,车程还远,我们一行恋恋不舍离开,玉兔甜甜的笑着站在门口目送我们,岩温旦在一旁深深行礼,空气中满是野曼峨醉人的味道,这味道和着玉兔的笑容与歌声定会留在我们所有人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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