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
陆游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1125年—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汉族,越州山阴(今绍兴)人。爱国诗人,词和散文俱佳。陆游生逢北宋灭亡之际,其作品兼具李白的雄奇奔放与杜甫的沉郁悲凉,饱含激昂慷慨的爱国之情和匡复之志。陆游亦有史才,其《南唐书》,“简核有法”,史评色彩鲜明,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有《渭南文集》、《剑南诗稿》。
这首词与放翁其他作品的风格不同,不似“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的慷慨悲凉,也没有“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的绝望决绝。《钗头凤》是陆游爱情悲剧的真实写照,写的如诉如泣,婉转凄迷。
词人陆游的原配夫人是同郡唐姓士族的一个大家闺秀唐氏(一说唐氏即陆游的表妹唐婉)。婚后,他们伉俪情深、琴瑟和谐。而陆母恐陆游儿女情长,荒疏功业,时迁怒唐婉,责骂不已。不到三年,棒打鸳鸯。陆母给儿子另娶王氏成为妻。母命难违,两人被迫分离,唐氏改嫁赵士程,彼此之间音讯全无。
七年之后的春日,陆游在家乡山阴(今浙江省绍兴市)城南禹迹寺附近的沈园,与偕夫同游的唐氏邂逅相遇。唐氏安排酒肴,聊表对陆游的抚慰之情。陆游见人感事,心中感触很深,遂乘醉吟赋这首词,信笔题于园壁之上。
词的上片通过追忆往昔美满的生活,感叹被迫离异的痛苦。回想当年,满城春色,杨柳依依,一同赏春。唐氏白嫩红润的手端着黄封酒与词人欢饮。可惜“东风”冷酷无情,美满姻缘被拆散,只留下满怀愁怨,几年离散。“错,错,错”令人沉痛之极。
下片写,此次重逢,春光依旧,然而你却憔悴消瘦,伤心落泪以至湿透手帕。桃花凋落,池阁寂静,当初的海誓山盟仍在,却连书信也无法想通。事已至此,罢,罢,罢,竟无语以表。
这首词围绕着沈园特定的空间来安排笔墨,上片追昔而抚今,以“东风恶”转折,过片回到现实,下片表达追悔与无奈。全词运用对比、反衬的手法,凸显作者深沉的情感。以“春如旧”与“满城春色”相呼应,以“桃花落,闲池阁”与“东风恶”相照应,以“红酥手”反衬“人空瘦”。通过对往昔美好生活的再现,表达被迫离别后的凄楚,形成强烈的对比。充分地表现出“几年离索”给双方带来的巨大折磨和痛苦。
全词节奏急促,声情凄紧,再加上“错,错,错”和“莫,莫,莫”,两次感叹,荡气回肠,催人泪下,感人肺腑。
唐婉(一说为唐氏)愁怨难解,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词中描写了唐婉与陆游被迫分开后的种种心事,直抒胸臆,美轮美奂。当然,亦有另说,如,俞平伯著《唐宋词选释》认为此词未必是唐氏所作,“当是后人依断句补拟”。
钗头凤·世情薄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放翁原词和唐氏和作,各有千秋,各具特色,但都缠绵悱恻,俱臻至境,应和而读,实在是珠联璧合、相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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