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01

《卡门》是法国现实主义作家梅里美的代表作，它写于1845年，这么多年了，今天我们来讲讲这本书。   

只要你看过《卡门》就绝对不会忘记她，这个女人就是带刺的红玫瑰，令人惊艳，令人痛苦，充满刺激和危险。我开始接触到《卡门》是看的电影，后来看书，然后学会唱歌，那个“爱情，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最后看歌剧。正是歌剧才让人们真正认识到梅里美小说的价值。那歌剧版的《卡门》是法国作曲家比才的最后一部作品，这部歌剧是在1874年秋天写成的，一直到现在都在上演，是当今世界上上演率最高的一部歌剧。

那怎么定义卡门呢？没法定义，她是个善变的女人。她是烟厂的女工，是漂亮的吉普赛女郎，是一个走私集团的成员，她公开的职业和身份从来都不固定，而且善于用巫术和美色行骗。她一生中不断说谎，但是一旦卡门开口，人们就会不由自主地信以为真。

有人说她就像猫一样，你叫它，它不来，你不叫它，它反倒来缠着你。她让男人们就像是喝醉了酒，说傻话，做傻事，而且准备一直干傻事。卡门说：“假如我要爱上你，那你可要当心。”实在是太拉风了。

卡门漂亮，西班牙人说一个女人要称得上漂亮，必须符合三十个条件，或者必须用十个形容词，每个形容词都能对应到她身体的三个部分，这才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美人。比方说她必须有三个黑，眼睛、睫毛和眉毛。必须得有三样很纤巧的东西，手指、嘴唇和头发等等。

卡门不能说十全十美，但她的每一个不足都附带着一个优点，就是这种混搭的感觉，让她的脸非常印象深刻。那在小说里，卡门的美带有一种邪恶的成分，她笑的时候，谁见了都会神魂颠倒，因为这种美丽的容貌、奇特的作风和她狡诈的性格，她拥有了这么多的武器。她就是凭借美色将军人班长唐·何塞拉下水，让这个军人成为了强盗和杀人犯。那不久以后，卡门又爱上了一个斗牛士，她移情别恋了，这让唐·何塞妒火中烧，然后突然刺死了卡门，酿成了悲剧。

故事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我们来细细地讲讲。一方面，卡门放荡不羁，她毫无道德底线可言，你没有办法评价她。另一方面，她爱憎分明，有一种不自由宁愿去死的人生态度。这两个极端同时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所以她就是典型的一半妖精一半魔鬼，令人难忘。这是文学中的一个经典形象，接下来我给大家讲的时候，会朗读小说原文中的一些段落，因为张力很足。

小说在开头就写，这是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我们能够知道卡门的故事，得益于一位考古学家，这也就是作家梅里美本人他在故事中的化身。开头说有一天，在加西纳平原的高地上巡查，骄阳似火，肌肤灼痛，疲惫不堪，就在几近瘫倒，口渴难耐，如受煎熬的时候，我恨不得将恺撒和他的对手统统诅咒进地狱，忽然看见小路远处有一小块青绿的草地，其间稀稀疏疏长了些灯芯草和芦苇，使我预感到附近定有水泉。果然，继续前行，就见草地原来是一片沼泽，正有一道泉水暗涌潜淌于其中，就是在这里，考古学家遇到了唐·何塞。

这个人流浪在荒野里，他是一个被卡门彻底毁掉的男人，此时的唐·何塞已经是通缉犯了。如果能够检举揭发他的行踪，那个举报人就会得到一大笔钱。这个男人有着亡命徒固有的警惕，他块头很大，身体健壮，而且反应敏捷。但是当考古学家递给他一根雪茄的时候，唐·何塞不仅接受了雪茄，也放下了戒备。这个男人的性格在这里就暴露出来，虽然他看上去是那么霸气，但其实内心有着单纯和善良的那一面，他会认为在这个条件恶劣、资源短缺的情况下，还有人愿意分享上等雪茄，那这样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你看他好简单对不对。考古学家毫不在乎唐·何塞的危险意味，他和这个人相谈甚欢，这位在当地鼎鼎大名的土匪甚至愿意给考古学家唱一首歌，包括弹奏音乐。但是考古学家所雇佣的那个向导认出了这位土匪，他决定趁着夜色降临，大家进入梦乡的时候，他要骑着马去通风报信，准备赚一笔赏金。 “先生，我是个穷光蛋。”他跟考古学家说，“我不能轻易放弃两百个金币，何况还能为本地除掉一个大害。” 你看，人的贪婪有时候就隐藏在一个正义的理由之中。考古学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唐·何塞，并且放跑了唐·何塞，所以这位土匪就欠下了一份恩情，也为后来的故事埋下了伏笔。 接下来考古学家继续他的旅程，他遇见了一个吉普赛女人，女人向他要烟抽，并且说：“我给你算个命吧。”这个人就是卡门小姐。

我去看过上海歌剧院的首席女中音王维倩女士演的歌剧《卡门》，她在上场的时候，就一只手拎着她的大裙子，一只手就是做出叼烟卷的动作，然后媚眼飞过来，头发一撩，热情似火。她绝不扭扭捏捏，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恶名声，那又怎么样呢？卡门不在乎世俗的标准，她甚至不在乎死亡，只要她是自由的，她就无所畏惧。这个性格在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中，我们会看得更加清楚。 那卡门有多美呢？她的皮肤虽然很是光洁柔美，但肤色近若黄铜。你看，她是一个吉普赛人，她有着自己典型的种族特点，她的眼睛大得美轮美奂，但有点斜视。她的嘴唇略厚，不过线条极美，露出一口比杏仁还白的牙齿。 她的头发也许有点粗，但又黑又长又亮，像乌鸦的翅膀闪映出蓝光。 有没有发现，梅里美的这段描写非常有意思，这是文学中的一个经典。我们写作文可以模仿，每描述这个人身上的一个缺点，就伴随着一个优点。这种两相对照让她的美格外强烈，就是她非常有特点，而且显得真实。

所以梅里美笔下的卡门有一种别具一格的野性的美，她那张脸初见之际使你感到惊讶，既而就永远难忘了。尤其是她的眼神，既妖媚又凶狠，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眼神。西班牙人有谚语说：“波西米亚人的眼是狼眼，此语观察入微，准确传神。” 我后来看到梅里美的这段描述，我就会去对号入座有一部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面莫妮卡·贝鲁奇，我就觉得她的眼神就是这样，狼眼。包括去看那个《聊斋志异》，我会想《画皮》里面那个女子聂小倩，都应该是这样的眼睛，既妖媚又凶狠。 遇到这样的人，会怎么样呢？你的命运一定会跟她发生联络，然后被搅动。这位考古学家既幸运又倒霉。 幸运的是他遇上了卡门，亲眼目睹过这个女人的魅力，他也获得了唐·何塞的信任，才能在后来知道他和卡门之间的故事。 倒霉的是什么呢？考古学家在卡门面前炫耀了一块手表，等到卡门消失了，那块表就不见了。偷表的贼当然是卡门，对，这就是卡门。只要她出现，你就不会忘记她。

那么卡门和唐·何塞的故事究竟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