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那散发恶臭的圣水，整个镇子都发生了疯狂的奇迹

      儿子:爸爸，人们为什么信神呐？

      爸爸:因为神满足人们的欲望。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十余年，可那腐烂的恶臭，仍常常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本着将事实昭告世人的心情，在死前，我写下这篇手稿。

      我的故乡位于美国南部的一个偏远小镇，常年没有人拜访。直到那一天，一切发生了改变。

      我那时大概16岁，独自一人坐在村外的湖边，往湖里扔石子，突然，我听到了几声车鸣，向远处山坡望去，果然，几辆汽车正驶向我村子里的教堂。

      当我跑到教堂时，教堂已被人堵得水泄不通，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快的恶臭。我奋力挤进人群，只见人们围着几个带兜帽、穿黑袍的人，我无法看见他们的脸，只能听见领前那人刺耳的声音:"抛弃你们的旧主吧，他只会对你们的苦难与请求毫不理睬，信仰我们的新神吧，他会给你们真正的富饶！"说着，另外几个戴兜帽的人牵来了一匹小仔猪，"为了让你们信服，我会让你们窥见真正的奇迹。"说罢，一个兜帽人用手撑开了仔猪的嘴，另一个人则掏出了一瓶液体，它泛着令人不悦的黑色光泽。瓶子的软木塞被拔下后，一股强烈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教堂。围观的人纷纷皱起眉头，捂住口鼻。

      但那两个兜帽人似乎毫不受影响，撑开了仔猪嘴巴后，另一个人直接将整瓶黑色液体倒了进去。然后迅速后退。

      好奇的镇民此时也不顾那恶臭，纷纷围了上去。只见仔猪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它的体表迅速长出了一层黑色的绒毛。骨骼以恐怖的速度生长着，发出骇人的"噼啪"声。嘴中飞快地长出半寸獠牙，不到一分钟，这头小仔猪就变成了一头膘肥体壮，皮毛油亮的野猪！令人不安的是，这头野猪的眼珠变得漆黑，嘴角微微上扬，它……它竟露出了一个空洞的微笑！

      当天晚上，镇民们疯了。

      晚上镇民们蜂拥入教堂，他们砸碎了耶稣像，供起了自己的新神。那是一个纯金打造的箱子，高高悬挂在教堂顶部，而那个新神，据那些黑袍人所说，就居住在箱子里。接下来，镇民们杀了那头野猪，令我恐惧的是，面对屠刀，那头野猪并不像普通的猪一样竭力吼叫，反而顺服的伏下身子，空洞地笑着，引颈受戮。

      新教成立了---萨拉吉教。

      出于对那黑色液体的本能厌恶，我并没有吃一口野猪肉。可身边的镇民却争先恐后的去抢吃它。镇长莫拉夫先生说，那野猪肉鲜美异常，更有种奇特的、摄人心魄的香味。

      从那天起，镇民们受贪欲的驱使，每天集体跪在教堂前，祈求着新主的恩赐。镇子里开始萦绕着一股久久不散的恶臭，这股恶臭都是来自兜帽人赐给镇们的黑色液体，他们称之为"圣水"。镇民们用黑色"圣水"灌溉土地，长出的麦穗最小也有一臂长。喝这些黑色"圣水"的牲畜无一不是肉质鲜美、上乘。很快，我们镇的农产品贸易飞快壮大。然而，仅仅如此，还不能满足镇民们的欲望，越来越多的镇民开始饮用那些黑色的"圣水"。这些"圣水"的确神奇，迟暮之人喝了，白丝变青丝，病危之人喝了，百病即除，只是，喝过后镇民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将死之人特有的恶臭，脸上时常挂着一幅诡异的笑容。就这样，整个镇子笼罩在疯狂中，逐渐走向毁灭。

      年仅十六岁的我面对镇子发生的可怖变化，决定在万圣节那天晚上，摸清萨拉吉教的底细。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不已，当时的我，只是空有一腔热血，对宇宙最深处的恐怖一无所知。

      那是一个无月夜，隔着老远就听见教堂里传来的令人作呕的吟唱声，我跑向教堂，爬上教堂边上的一堵矮墙，透过玻璃窗观察里面的情景。

      我看到了几名萨拉吉教徒跪在金箱之下，口中传出的诵吟声音肯定不属于人类，那声音似乎是用喉咙发出的，含糊不清，我只能听清几个含义不明的词汇:

      "……咿呀，咿呀！奇迹之萨拉吉……万物生长之萨拉吉……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纱布·尼古拉斯[1]之子……修格斯[2]的见证者……咿呀，咿呀……"

      听着这恐怖的吟唱，一股无可名状的恐惧从我心底升起，这时为首的主教忽然站起身，脱下了他的黑色长袍。看见黑色长袍下真容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昏厥。可是残忍的上帝并没有因怜悯我而让我昏去，他让我继续看下去。

      在黑袍下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种畸形过度的树形生物。他的皮肤呈树皮状，龟裂扭曲，四肢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弯曲着，上面布满了流出黑色粘稠汁液的根须，头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刺耳的吟唱声从里面传出:"……咿呀，奇迹的萨拉吉，今晚您将复苏……咿呀，咿呀！"吟唱完，他的四肢逐渐延长，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个金箱。打开了它……

      我没有勇气支撑自己看箱子里的东西，我就像不小心触碰到了宇宙中最恐怖的禁忌，理智已经丧失得所剩无几。我奔跑着，呐喊着，希望提醒镇民，可我终究还是晚了，异变已经开始，家家户户都传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声，农夫老多吉跌跌撞撞地奔出门外，他的四肢逐渐退化，变成了一根根蠕动的根须。看见了还呆鄂在原地的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跑！"说完，他的头便变成了一棵丑陋无比的根瘤。

      我没命地跑出村外，一路上到处都是发生恐怖异变的人畜。屠夫哈里看到了我，已经树皮化的脸部，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举起一杯圣水。笑叫着:"喝了它！"我并没有理他，继续自顾自的跑向镇外。空气中的恶臭愈演愈烈，当我逃出镇子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吐完后胃部还在不停地抽搐。我茫然转过头去，看到了我昏倒前的最后一幕，一个散发着剧烈腥臭、不遵循任何几何规律的纯黑帷幕，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小镇，将其吞噬，我想，那就是箱子里关的东西……

      我的余生都是在疯人院里度过的，当我逃出镇子后，我所居住的那个小镇已经从世人的脑海和地图版图上消失了，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我也希望说服自己，当年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幻想，然而，那散发着恶臭的圣水依旧频频出现在我的睡梦里。而在白天，我所做的也只有默默呢喃着关于旧日支配者[3]和黑山羊的传说，我也曾希望说服别人相信我，然而谁又会相信一个得了肺癌，垂死的疯老头呢？

[1]莎布·尼古拉丝（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个外神，别称“黑暗丰穰之女神”“至高母神”“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 它由万物之源阿撒托斯产出的黑暗中生出，是三原柱神之一，拥有超强生殖力，象征“地”的存在之一，形象为黑云般的巨大肉块。

[2] 修格斯(Shoggoth)是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种怪物，最早出现在他于1936年发表的的小说《疯狂山脉》中。 修格斯，作为形态无定的原生质生物，是克苏鲁神话中最骇人的存在之一，看上去就像柏油构成的巨大变形虫，表面有着发光的眼睛。它们的外形即使只是看上一眼就已经极为恐怖了。即使是死灵之书的作者，疯狂阿拉伯人阿卜杜尔·阿尔哈萨德，在想到它们可能曾经存在于地球上时也会感到极大的恐惧。

[3]旧日支配者(外文名：Great Old Ones)是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类神祇。旧日支配者曾在远古时代统治宇宙，是宇宙中强大而古老的存在，其存在多数都是由远超凡间的不明物质组成。 旧日支配者因为某种理由——可能是周期性的沉睡，也可能是在古神手中败北后被禁锢在宇宙各处，除奈亚拉托提普以外，都无法自由行动，因此很多旧日支配者会通过附体、梦中低语等手段，或有意或无意的干涉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