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半斋吃刀鱼汁面(上海闲话)作者:北宏
惊蛰已过,长江刀鱼上市,老早迭个辰光,会得去买眼刀鱼吃吃。现在,长江刀鱼因为竭泽而渔,已经捕捞勿着啥个鱼了,噶咾讲刀鱼价钿水涨船高,要买真货,1斤头2千,吃勿起了。大兴货也有,必过侪是“湖刀”搭仔“海刀”,味道推扳交关,也勿去碰伊了。
刀鱼汁面倒是年年要去吃个。上海个刀鱼汁面,现在也呒没几家人家会得做了。晓得个有南京西路新镇江、四马路个老半斋。
今年(2018年)3月份一天,去老半斋一饱口福。静安寺乘地铁2号线到南京东路出站,中浪向11点半到老半斋个,店堂里向邪气闹猛、轧足势形,老早客满。辣勒账台排队买票,挨到个辰光,看到牌子高头品种老多供顾客选择:其中刀鱼汁面,2两,32块;3两,36块,今年价钿又涨,旧年是30、32块。买了刀鱼汁面搭仔肴肉(16块一份),去寻只座位。一幕场景让我呆脱:老早书场有得听隑壁书,今朝看到有两个朋友等勿急,索介“隑壁喫”,发噱。
看到吃客多数侪是中老年人,外加多数讲本地闲话;堂倌交关也是本地人,现在市面浪也勿多了。等到热气腾腾个刀鱼汁面、镇江肴(上海话读xiao)肉笃仔上来,马上下箸,品尝美味。刀鱼汁面辣勒上世纪30年代由老半斋首创,取用新鲜刀鱼加葱、姜煸炒成鱼松,搭仔肉汤、鸡汤摆了一道煠(sak入声),成为刀鱼汁,再摆面条煨制而成。伊个辰光,于佑任也是老半斋常客。
一口面条下去,感到软而勿烂,吃吃稠浓个汤水,鱼肉搭仔汤水混了一道,汤鲜味厚,再吃肴肉,味道真是㜺唻呒没闲话了。必过总觉着迭只刀鱼汁面味道还是勿如上世纪90年代,问起同桌个老饕,伊讲,现在个刀鱼交关侪是人工养个,搿味道肯定要推扳点个,算了,过过念头(口伐)。搿倒也是个,现在迭只价钿,也就是过过念头价,要吃真价什——天然江刀,一碗面条恐怕几百块洋钿也叫勿开。
老半斋是上海目前少数几家挺下来个国有饭店,内部装潢邪气普通,传菜用个还是木夹子。现在小青年侪讲吃物事要有情调,情调搿搭是呒没个,搿只场化,就是面向大众。价钿倒是实惠,味道也是正宗淮扬老味道。必过,听朋友讲,现在老半斋做刀鱼汁面个师傅已经做了30多年,快要退休,伊要半夜起来拆刀鱼肉做“刀鱼汁”,老衰瘏个。伊带过几个徒弟,现在年轻人吃勿起苦,侪逃脱了。
听祖居长江边个友人搭我讲,老早伊拉屋里烧个是大灶头,清明前头烧刀鱼先辣勒镬子里放水,拿一条条刀鱼用大头针钉辣镬盖高头(老底仔镬盖是木头个),用花萁柴猛烧,镬子里向水烧滚后,蒸汽上升,鲜嫩个刀鱼肉就落了热水里向,拨钉牢个鱼骨头还是留辣勒镬盖高头,搿种鱼搭仔骨头分离个办法老好个,烧出来个刀鱼汤鲜美无比。搿是题外话,必过迭种办法好像搭老半斋个拆肉有得一比。
但愿刀鱼汁面勿要失传,迭个也是上海滩浪向一种饮食文化。最近,到华山路云和面馆吃三虾面,傅经理讲,今年伊拉已经恢复刀鱼面供应,98块一碗。我问:是刀鱼面还是刀鱼汁面?傅经理讲:当然是刀鱼面。我对伊讲:侬搿只价钿可以个,明年3月份定规来吃。看样子,开年要调方向了,到云和面馆吃刀鱼面过过念头。
点评:
孙群:沪语说得很溜,腔调很像电视台的沪语节目。
陈遗洁:放下身段,让文人的鼻头透漏出街头巷尾的气息,极㜺。
曹景参:现今刀鱼比不上当年我们插队在长兴岛的滋味,那个味道真鲜。
朱见:讲得老好,杨华生来讲,也就葛能。
张树群:惭愧啊,看字面已经读不出来了。看样子,平时还是要多讲上海话。
周达瑜:平时讲话是一回事,真要录音网传还是要点功力的,内容也有味道,可传大家欣赏。
孔云:正宗。复旦子弟中恐怕绝无仅有。
仇锋:俺尝过,或许土包子没达到那个境界,只觉得蛮好吃而已。最有感觉的还是老早8分钱一碗的阳春面,汤汁是每天不换底加点骨头的老汤,鲜味难忘。
朱邦薇:从小就欢喜老半斋的虾仁面,刀鱼面没福享受,因为对刀鱼强烈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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