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住的宿舍门口常有磨刀人来,清一色苏北人。嘴巴里“削刀磨剪刀,修洋伞,坏套鞋修伐”叫声连连。于是家里有要磨的刀剪纷纷拿将出来,请磨刀人打理。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眼下这磨刀人已不大看到。不过在我住的小区,倒是常有磨刀师傅的身影在晃动。我素来信奉自己动手,磨刀这等小事从来自己解决。
今天,外出办事回来,家住小区门口又来了磨刀人,对我说“磨刀?”,一下子突然觉得应该体验曾经的往事了。于是回去拿了切菜刀,下楼递上菜刀问:“磨一下多少钱?”师傅打量了一下刀刃,称:“这刀没开过口嘛,要20块。”我问了旁边看热闹的门卫童师傅,他说:“现在的行情是10块到20块。”于是我对师傅说:“就20块,你磨得好一点。”
师傅开工了。只见他用刷子蘸了座架上挂桶里的水,用刷子给刀上了水,然后双手捏住刀背上下移动。数分钟后将刀子翻身,再重复上述动作。我注意到,他的动作很是协调,始终处于一个角度,没有偏差。这师傅内行的。再看他的操作台也有改进,小时候看到磨刀师傅都是肩扛式的,而他在坐凳上装了两个轮子,可以拖着走,这就节省了体力。看着他饱经风霜的面庞,应该是体力不胜而想出的办法。
在这间隙我问起他大名,他说叫任明堂。我说:“你口音不像江苏北面的嘛?”任师傅说:“我是安徽淮北人。”我再问:“淮北什么地方?”“濉溪的,出‘口子酒’的地方”。濉溪我知道,口子酒出在濉溪,我还真不知道。看来任师傅对口子酒还是引以为豪的。任师傅说:“他1985年就到上海磨刀了。初来时,磨把刀8毛钱,以后价钱一点点上去了。”
我说:“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颐养天年,怎么还要做这活?”老任答:“我今年70了,老婆身体不好,自己还能动,再做2年吧。”
我问到:“上海生活费用高,房租又贵,你这买卖还能维持吗?”老任说:“我的租金是每月1500块,和一个老乡同住一室;吃饭等要千把块,年终回家能带个2万块回去。”
旁边的童师傅说:“今朝伊蛮好,下半天来呃,侬是第5把了。”老任说:“这也要碰运气,有的时候,一天可以磨几十把,碰到天雨等就没有生意了。”
我问起:“你儿女给你补贴吗?”老任说:“我两儿一女,每年他们分别给我2000块。他们也有家庭,我也觉得可以了。”
听旁边的保安说,小区门口有3个磨刀匠常来蹲点,老任生意比较好,还有人专门前来找他磨刀呢。任师傅接口道:你们附近几家饭店老板只认我,我定期去磨刀的。
刀磨好了,眼前的刀不一样了,到底人家专业。该结账了,正好有零钱,我付了25块。老任连声说“谢谢”。我说,不谢,要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要向你学习啊。
中国“低端”的老百姓好,勤劳、知足,他们的品行很“高端”,这样的百姓哪里找?活到老做到老也让我肃然起敬,当然,人民政府应该多关心他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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