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领导选贤与能的智慧

一个心胸开阔的忠臣，对君上的忠是不偏不倚，晏平仲就是这样的忠臣；才智德行一流，放在卑贱的位置仍有宽阔的行仪，这是老莱子；知道自己的不足就发奋学习，这是介子推的品行。一个人德才要兼备，这是领导选贤与能的标准。

弟子行第十二

“其言曰：‘君虽不量于其身，臣不可以不忠于其君。’是故君既择臣而任之，臣亦择君而事之。有道顺命，无道衡命。盖晏平仲之行也。

“蹈忠而行信，终日言不在尤之内。国无道，处贱不闷，贫而能乐。盖老莱子之行也。

“易行以俟天命，居下不援其上。其亲观于四方也，不忘其亲，不尽其乐。以不能则学，不为己终身之忧。盖介子山之行也。”

子贡曰：“敢问夫子之所知者，盖尽于此而已乎？”

孔子曰：“何谓其然？亦略举耳目之所及而矣。昔晋平公问祁奚曰：‘羊舌大夫，晋之良大夫也，其行如何？’祁奚辞以不知。公曰：‘吾闻子少长乎其所，今子掩之，何也？’祁奚对曰：‘其少也恭而顺，心有耻而不使其过宿；其为大夫，悉善而谦其端；其为舆尉也，信而好直其功。至于其为容也，温良而好礼，博闻而时出其志。’公曰：‘曩者问子，子奚曰不知也？’祁奚曰：‘每位改变，未知所止，是以不敢得知也。’此又羊舌大夫之行也。”

子贡跪曰：“请退而记之。”

各位听众好，下面讲晏平仲。

“其言曰：‘君虽不量于其身，臣不可以不忠于其君。’”这句话呢，现在的人恐怕是很少很少人能够做到的了。虽然他的君上没有正确地估量他的才能或德行，叫做不量于其身。等于没有看穿他的实力，所以把他放在一个不当的地方，叫做君不量于其身。臣不可以不忠于其君，虽然碰到这个情况，臣对他的君也是不能不忠。

那忠的意义，我刚刚已经讲过了。忠是不偏不倚，忠是不忘记侍君是为了要佑其下，对吧，今天去为君尽忠，其实是为了为百姓谋福。君虽然没有看到我的德气，虽然没有把我放在很高的地方，但一点怨言都没有。我还是不断的做出对君上的努力，以便于让他能够对所有的众生能够做出最大的贡献。这样大公无私的心，你看这个臣不简单的啊。

现在的人，君如果对他不起，看不透他的才干，把他放在不得当的地方，那么他就满腹怨言，满腹牢骚。你有没有发现，你们下班吃饭的时候，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以批评长上为乐。下班的时候也是以批评长上为乐，对吧。给你放到高的地方就贪污，给你放到低的地方就哀声怨气。那无怪乎现在世道衰危啊。

“是故君既择臣而任之，臣亦择君而事之。”所以一个君啊，应该要仔细的看出他的臣的才干、长处、德性在哪里，而给与因材适任。臣亦择君而事之，臣应该也要看清他的君，是不是一个因人适任，是不是明智的君，而后才去侍奉他。但是虽然你侍奉他的时候，如果他没有看出你的德气，你还是要尽上你的所能，让你的君以及所有的百姓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这个是古代的忠臣所做的事了。 

“有道顺命，无道衡命。盖晏平仲之行也。”一个君上有道，我就顺他的命令，乖乖的听他的话就可以了，这样幸不幸福？这样也很幸福嘛。无道衡命，君上无道的时候，我就不接受他的命令，我去诤谏他，让他改变，不然就叫做隐居，这两个都叫做衡命。要在他的下面就要好好的诤谏，要不然的话呢，退下去你就不要说话，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说话国家更乱，对吧。这个都是一个忠诚的行仪。而晏平仲呢，大概就是像这个行仪。晏平仲是谁呢？齐国的宰相，他一个人侍奉齐灵公、齐庄公、齐景公三代啊，是一个国之大佬了啦。

“蹈忠而行信，终日言不在尤之内。”说他踏的是忠，他走的是信。一整天的说话没有一句过错，终日言不在尤之内。一整天说话没有一点过错，“尤”就是过错。各位啊，我们一整天说话，明天你拿一本簿子啊，不要一张纸，一张纸肯定不够的，你拿一本簿子你一整天说话里面过错的写下来，浮华的写下来，去褒自己贬别人的你把它写下来，言不及义的写下来，八卦新闻的写下来。你把你一整天里面所说的话，对自己对别人没好处的，都写下来，那就是过错。老子不一样，老子说一整天的话啊，一整年也是一样的，没有一句过错的了。每一句都是对自己好，对别人好的了。

“国无道，处贱不闷”，国家无道的时候，他就做一个最下等最下等的一个公务员呢，他也没有一点怨言的了。各位，老子何许人也呀，那个才智、德性，是天下一流啊，天下一流放在最卑贱的位置，他一点都不闷。如果是你，你现在是一个博士，你现在是一个硕士，把你放在一个工友的位置，我这样比喻你就懂了，闷不闷啊？闷死一堆人，跳楼一堆啦，你信不信。就知道说心胸开阔差多少了。

“贫而能乐”，他贫贱的时候还非常的快乐，我们现在的贫的人，你看都跳楼了。

“盖老莱子之行也”，这是老子宽阔的行仪。

下一个讲介子山，就是介子推。

“易行以俟天命”，易是整治，整理自己的行为，等待时机叫以俟天命。“居下不援其上”，居在下位不攀援的，现在的人居下位，就准备到处找关系，准备以后送送红包，以后要做大官呢。古人不这样的，非常清廉的。

“其亲观于四方也，不忘其亲”，他不论到四方国度哪里去游历，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双亲。“不尽其乐”，他不会纵情享乐了啊，不纵欲了。

“以不能则学，不为己终身之忧。”他因为呢，自己看到自己有不能，他就能好好地学习发奋图强。不为己终身之忧，不让自己那个无能啊变成他终身的忧患。我现在知道我口才不好，我赶快学，我现在知道我学识不好，赶快学，不让它成为我终身的忧患啊，就是马上改正的意思了。

“盖介子山之行也”，我们现在之所以有清明节，就是因为介子推的关系了，这个典故各位自己可以翻一下历史就知道了。

子贡曰：“敢问夫子之所知者，盖尽于此而已乎？”子贡说，孔夫子啊，那么你举的这些历史人物给我听，请问夫子你所知道的呢，就是这一些而已吗？

孔子曰：“何谓其然？”孔子说，怎么是那样说法呢？“亦略举耳目之所及而矣”，我只是举一些在典故上啊，在文献上啊，在听到的，等等啊，可以所及的地方呢，再举个例子来说说而已啊。

那么以下再举一个例子啊，“昔晋平公问祁奚曰”，祁奚是晋国的中军尉，就是一个军人，他已经很老了，就要告退了。然后晋平公就问祁奚说，谁可以顶替了。

所以晋平公问祁奚曰：“羊舌大夫，晋之良大夫也，其行如何？”说羊舌这个大夫啊是晋国里面的大夫啊，很好的大夫，那么他的德性如何，可不可以来接替你的位置的意思。这段很重要，各位仔细听。

“祁奚辞以不知”，祁奚说啊，我不知道他的德性为何。“公曰：‘吾闻子少长乎其所，今子掩之，何也？’”那么这个晋平公他就问祁奚说，我听说你小时候就在那个地方长大，今子掩之，你现在却掩藏不说，你一定对他很了解，对吧？我问你，你却不说。你从小在那里长大的吗？为什么呢？

“祁奚对曰”，祁奚就回答晋平公。他说，“其少也恭而顺”，他小时候非常谦恭非常顺从。“心有耻而不使其过宿”，他的心里有感到羞辱的事，他绝对不会让它放到今天睡觉以前。睡觉以前他就要改正了，忏悔过了，改正过了，那安心的睡觉，他不会让他留到明天的意思了。

“其为大夫，悉善而谦其端”，有一天他长大了，有学问了， 然后被重用。他做大夫的时候，悉善而谦其端，他凡事都能尽善到尽善尽美，而谦虚而正直，叫做悉善而谦其端，端就是正直。

“其为舆尉”，后来有一天他做了舆尉，舆尉就是像军人这种的，主管一方的。有一天他做了舆尉，这个各位前面讲他少年的时候，还有他做大夫的时候，他的德性是好的还是坏的？是好的。

做了舆尉之后呢我们看，“信而好直其功”，就是他确实也很认真的在做，可是他也很正直。他每次都说出，我做的哪里对，我做哪里好，比前面的谁谁谁怎么好。也确实是那样好，那么他呢也很敢说，信而好直其功。“言其功直”，他一但说起他的军功，是非常直爽、非常磊落的，有什么说什么的，但是就是常常说。

“至于其为容也，温良而好礼”，他说的时候，会说出他什么功什么功比谁好，怎么样怎么样，但是他却用着非常温和而好礼，非常谦卑的态度去说。“博闻而时出其志”，在说的过程会显示出他的广博，他的多闻，而常常显示出自己的伟大的志向。

各位你听出味道了没？这个味道就是说他小的时候是很谦恭的对吧，做大夫的时候呢，是处处尽善尽美的对吧。做了舆尉的时候，他也是很用力的，而且他也真的很有才干的对吧。现在差在哪里？喜欢讲他做的功劳，很直爽的说。虽然他说的都对，他改正的也很多，他建树的也很多，他说的时候会很大声让你听到，他所用的态度，会非常的温和而谦恭有礼，用非常有德性的方式行非常傲慢的事实。这样听出味道了没？

那么这个人从小是那样，过程是这样，到现在还不算最后，做舆尉就这样，未来还不晓得。由那样而变这样，德性一直在变，位置一直在变，德性直在变。有一句话叫做换了位置就换脑袋，换了位置就换德性。他现在是这个样子。

“公曰”，晋平公就说了：“曩者问子，子奚曰不知也？”我刚刚问你说这个羊舍大夫怎么样，你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说了？

“祁奚曰：‘每位改变，未知所止，是以不敢得知也。’”这是一个知人的难呀，每位改变，他位置一直变，小时候是一个位置，当大夫是一个位置，当舆尉是一个位置。位置改变，他的德性也一直在变。有的时候变好，有的时候变坏。未知所止，不晓得什么时候才盖棺论定，才定形。是以不敢得知也，所以我说我不知道他了，我不认识他。你问我，他好不好，我实在是不敢回答了。 

好，孔子用这段是在说明什么？说明想精准的评判一个人，实际上是非常困难。所以略举几个人，点到为止也就罢了。就包含子贡的贤，这个魏国的将军文子问他，谁贤明的时候，他也实在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批判。因为看一个人，从前面看，看到他的很粗糙，后来有进步，很进步不表示未来不退步啊，各位对不对。所以真的是要评判一个人，要知道一个人，真的是难啊。

那这里我们是要有所警惕的，就是有时候我们有一个初衷，有一个很好的志向，你可能一开始也很廉洁，很有廉耻，你可能一开始也非常的奋发，内心也很宽阔，也很慈悲。但是当位置一直换的时候，人生阅历一直换的时候，当你结婚了，当你有了事业了，当你升了经理了，当你升总经理了，当你创业了，当你独占鳌头，威震八方的时候，你的德性呢不停的变。虽然你内在越来越傲慢，外在却掩饰得越来越谦卑。因为你过去的阅历，你所学习，足以知道，用什么样的举止跟言行，让人家觉得你谦卑而有德性。以此来掩盖你内在真实的傲慢。这样的事情危不危险啊？是非常危险的。

我在学道的过程，包括我教学的过程，我看到很多的学生，我看到我很多同修，学越久内心越傲慢，表现越懂得以什么样的方式，以什么样的语言，宛转地获取人家认同他的谦卑，诈取他的德性。这样危不危险啊？非常危险的 。

在今日网络越是发达的时代，这种事情越多。希望每一位，真正要修行的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亦步亦趋，永远不忘其初才好了。

“此又羊舌大夫之行也”，就再举一个例子，说你刚刚说我只知道这些人，我现在再举一个人给你吧。羊舌大夫他的行仪，欸，你说怎么定位他呢？他很难定位，我举几个例子而已啊，很难定位的人很多嘛。

子贡跪曰：“请退而记之。”子贡跪在孔子面前说，哎呀，我们以上这段对话真是太精彩了，我实在是向你学习太多，让我把这段有意义的话记下来，以便于让后辈的子孙能够知道吧。

这段话现在就记在《孔子家语》里面，我们才有办法能够了解到孔子他的智慧，古人呢有这么多好的气节跟行仪，也了解到我们现在的人，好不容易从小学、大学不断建立起来的价值观，其实有非常非常多是错误而扭曲的，是急待改正的。

好，我们今天《孔子家语》就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