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蛋科学第30期：装修新房的危害 - 空气污染（下）

第30期，2019年4月25日，装修新房的危害 - 空气污染（下）

上一期我们讲了大气污染，主要是指的室外空气，今天我们来继续讲空气污染的下期，室内空气污染。因为是室内的缘故，上一期我们讲到的固体污染物就不是重点了，第一是因为沉降的快，第二因为空气净化器能够有效的清除室内PM2.5。说起室内污染，很多朋友肯定联想到的是装修房子，不错，室内装修确实能够污染室内空气，对人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但是说起室内气体的毒性，建材释放的气体毒性还真不如另外一种我们常见的气体，一氧化碳。我们就先来说说一氧化碳。如果大家搜搜一氧化碳，很容易找到关于一氧化碳中毒致死的新闻，一般都是出现在通风不畅的酒店房间里。一氧化碳中毒，其实和砒霜中毒有点像，首先这两种物质都是无色无味，其次这两种中毒也都是影响呼吸作用引起窒息。不同的是，我们之前讲过，砒霜是通过和丙酮酸脱氢酶结合，阻断呼吸作用。一氧化碳更狠，一氧化碳很容易和血红蛋白结合。血红蛋白，是细胞中运送氧气的蛋白，跟一氧化碳结合以后，就不能和氧气结合了，氧都没了，人体呼吸作用所有的化学反应都没了原材料。一氧化碳是如何产生的呢？主要是燃料燃烧不充分产生的，所以在家里做饭还有在车里睡觉尤其需要注意。不过现在好像一氧化碳警报器已经很普及了，高级一些的一氧化碳警报器还具有调节天然气阀门和开关排气扇的功能，如果听众朋友家里没有一氧化碳警报器，那最好还是赶紧买一个。

除了一氧化碳这样的高浓度能致命的气体，其他的室内空气污染物的浓度，就没有那么高了，但是并不代表这些污染物危害不大。我们经常听人说，装修完房子要过一段时间再住，最好是把门窗打开，通风一整个夏天，让味都散了。这有道理吗？通风到底应该通多久呢？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看看有哪些气体是有害的。一般来讲，如果不在室内吸烟的话，室内空气污染气体，主要指的是室内的挥发性有机物，英文叫做volatile organic compounds，或者叫做VOC。这是一类化合物，主要是由家装和家电正常使用产生，比如烹调，喷雾，装修使用的粘合剂和防腐剂，杀虫剂，空气清醒剂等等。因为我们对生物化学认知的不断进步，很多以前的VOC放到现在已经不太适用了，比如因为现在大多涂料都采用水溶性的，脂肪族化合物包括乙酸乙酯，还有丙酮这样的污染物已经不再使用在涂料当中了，还有代替含铅化合物来增加汽油辛烷值的甲基叔丁基醚，MTBE，也被禁用了，所以这个化合物也基本排除在VOC之外。那么现在依然还广泛存在的VOC都还有什么呢？甲醛和苯肯定是跑不了的。我们先来说说甲醛。

2010年发表在顶级化学综述期刊化学综述上面的一篇文章（Chem. Rev. 2010, 110, 2536–2572），用近40页的篇幅详细总结了室内气体中甲醛的危害。甲醛首先作为一个一级致癌物，几乎是家喻户晓，蛋博士的父母，都不搞科研，但都知道甲醛。甲醛最明显的对人体的急性影响，就是引起眼睛和呼吸道的不适。因为呼吸道的不适，人的呼吸作用会明显减慢。空气中甲醛含量在0.4到3ppm的时候，人体能够感受到明显不适并且受到明显伤害，然而这个浓度，在中国新装修的房屋中，很容易达到。新装修的房屋室内甲醛浓度一般就是在3ppm左右，但是一般开窗通风六个月内可以降低到0.5ppm左右，对人体的危害就降低了很多。当然不同的建材，甲醛的含量还不一样，细木工板甲醛含量最高，开窗透气半年后，室内甲醛浓度还在1ppm以上。我们说了这么多数字，那么3ppm是个什么概念呢？在一般学术论文中3ppm就算是很高的浓度了。2009年发表在癌症领域的顶级期刊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期刊上面的文章就统计得出，接触2-4ppm的甲醛浓度的人，比接触0-2ppm的甲醛浓度的人，骨髓白血病的患病风险增加了150%，并且，这个风险很多时候都是跟接触的峰值有关，跟累计接触值关系并不大。这也很好理解，因为人体对甲醛本身就有一定的代谢能力，然而只要超过这个代谢量，人体代谢不了了，就会引起癌症，特别是血液和淋巴系统有关的癌症，风险可谓是飙升。这样看来，新房通风一段时间在入住，真的很有必要。前段时间看朋友圈有的人会转一些关于甲醛和白血病无关的文章，对此蛋博士不太认同。因为蛋博士真的没有找到任何一篇文章敢说甲醛和白血病无关的，有些研究确实说甲醛和急性骨髓白血病也就是AML无关，但是要想和整个血液和淋巴系统都无关，确实说不过去。当然，室内空气中的甲醛释放，还和湿度和温度有关，温度和湿度的升高能够明显增加释放量，所以新房装修后，通风一个夏天再入住十分合理，可以让家装中的甲醛尽快散去。

说完甲醛我们再来说说苯，苯同样也是致癌物，来自于吸烟，化石燃料的废气等等。因为苯比较重，所以一般会在地面附近，被人体吸收的可能就没有那么大。但是苯能够对食物造成污染，因为苯的是一种极强的有机溶剂，和很多有机物都有很强的亲和力。随着人们吸烟的减少以及化石燃料使用的规范限制，苯对室内空气污染的程度不如以前了。但是家里有车库的朋友们还是得注意通风。除了甲醛和苯，我们再来说说一种大家可能一般想象不到，但是在中国却十分普遍，并且和肺部疾病有很大关系的家装材料，石棉。石棉作为一种基于硅的纤维材料，抗热且机械强度很强，广泛用于建材和抗磨损机械零件比如汽车刹车和传动系统。美国在90年就禁止使用石棉，而我国好像并没有担心这种材料的危害。2017年石棉就被WHO认为是1类致癌物。石棉本身没有毒，但是因为纤维细小，能够被人体吸收在肺部积累，这种危害也不得不被人们注意。

说了这么多室内污染物，其实这些污染的标准大多针对成人，小朋友对这些污染的耐受能力更差，所以如果家里有小孩和孕妇这样的易感人群，新装修的房子还是尽量多通风。另外蛋博士最近发现大马路边的房子卖得都比其他房子便宜，除了吵以外，室内污染也是另外一个原因。2016年发表在国际环境期刊的一篇文章（https://doi.org/10.1016/j.envint.2016.01.016）显示，大马路边的建筑室内空气污染，比马路上的室外空气污染要更严重。所以大家买路边的房子的时候真的需要谨慎。今天我们的节目就到这里，感谢大家收听，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