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绘画 彩陶缸鹳鱼石斧图〔新石器时代〕
在仰韶文化陶器中，有一种直筒形缸。这种缸多由夹砂红陶制成直口平底，下腹略微内收，口外一般有四五个鼻纽，常常还带有半球形的缸盖。这种陶缸是古人瓮棺葬的葬具，用来盛放尸骨。这种陶缸最早在河南伊川发现，而且出土的数量也较多，所以被称作伊川缸。1978年，河南临汝阎村仰韶文化遗址墓葬中出土的一件伊川缸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因为在这件陶器外壁上画着一幅前所未见的《鹳鱼石斧图》。
这幅画一边绘有一只鹳鸟，它眼大身壮，长喙、短尾、高脚，通体灰白，口衔一尾大鱼。另一边绘有一把带柄的石斧，斧头与斧柄相交部位画着一些横线和圆点，表示两者是如何固定在一起的。斧柄下半部分画着一些交错的斜线，表示对斧柄握手处所作的防滑处理。斧柄中部画着一个黑叉，这可能是具有某种意义的符号。远古的先民在这件装殓尸骨的陶缸外壁画上衔鱼的鹳鸟和带有符号的石斧有什么用意呢?现在的研究者对此提出了几种看法。一种看法认为，石斧是新石器时代人们开荒、狩猎的主要工具之一，在当时的生活中起着很大作用，其形象有可能被当时临汝一带某个氏族奉为图腾。鹳鸟口衔大鱼面向石斧，是表示向石斧贡献祭品，祈求石斧的保佑和庇护。另一种看法则认为鹳鸟在画面上所占的空间最大，是主体，它才是当时某个氏族的图腾。鱼是鹳鸟喜食之物，石斧可能是死者生前所用的器具。还有一种看法认为，河南发现伊川缸的遗址共有十余处，阎村遗址正好位于各遗址的中心，而且各地出土的伊川缸都是未施彩的，只有阎村出土了三件彩陶缸，画着《鹳鱼石斧图》的一件就在其中。所以阎村遗址很可能就是当时这一带部落联盟的中心部落的所在地，这件彩陶缸应是部落联盟首领的葬具。该部落联盟的图腾就是鹳鸟，而鹳鸟口中的大鱼应是敌对部落联盟的图腾，带有符号标志的石斧应是首领生前所用之物。以鹳鸟为图腾的部落联盟曾在首领的指挥下打败了以鱼为图腾的部落联盟。在首领去世之后，为了纪念他的功绩，就在他的葬具上画上这幅《鹳鱼石斧图》。作画者将鹳鸟画得形体硕壮、眼睛大而有神，将鱼画得身躯僵直、毫无生气，正是为了显示本族的胜利和敌人的失败。直立的大石斧应是已故首领身分和权威的象征。
尽管对这幅《鹳鱼石斧图》的具体涵义众说纷纭，但研究者对它在中国美术史上的重要意义却毫无异议。此图画幅高三十七厘米，宽四十四厘米，在新石器时代陶器上出现这样大型的独立性很强的画作是极为罕见的。鹳身全用白色涂染而成，简洁明快，以墨线圈点的鹳眼因之显得特别引人注目。鱼和石斧主要以墨笔勾勒出来，线条已相当遒劲、圆熟。另外值得指出的是，作画者为了表示鱼的重量，有意使鹳鸟的身姿略呈后倾之势，这表明作画者对事物运动变化的观察是非常细致和敏锐的。因此，单从艺术表现的角度来看，这幅《鹳鱼石斧图》已可当之无愧地称作新石器时代的绘画杰作了。(杨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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