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糖--记忆深处的甜蜜 文/宋宁

 米花糖——记忆深处的甜蜜

               文：宋宁

        下班途中微风拂过，一阵弥漫着玉米清香的气味迎面扑来与我撞了个满怀。原来十字路口拐角处一位大爷正在加工米花糖。看着金黄的米花糖，闻着诱人的香味，我欣然上前买了一袋，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米花糖”是我们乡下的叫法，城里叫做“膨香酥”。它有着独特的时代记忆，是70后、80后童年最甜蜜的回忆。那个年代很少有家庭天天吃上白面，只能吃粗粮解饥。为了将一种食物做出不同的吃法，就延续出来了爆米花、米花糖等零食。

       爆米花最为寻常，隔三差五就会有走街串巷的小贩来村里一趟，伴随着“砰” 的一声巨响，拉开了崩爆米花的序幕。小伙伴们端一搪瓷碗玉米粒，用纸包几颗糖精，争先恐后地排成一队等着、闹着、说着、笑着......一碗玉米粒能崩大半蛇皮袋子爆米花，趁着热乎抓几颗塞嘴里，唇齿间满是玉米的清香。美中不足玉米粒未脱皮，吃多了有点干涩。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村里走街串巷的货郎挑得担子里多了像金箍棒一样的空心米棍，拐杖形状的粉的、绿的、黄的米棍。货郎手里拿一短截边吃边介绍：“这是米花糖，是城里人流行的食品，抿一口含在嘴里就化了，连牙都不会粘......”这一波操作下来，使得围观的小伙伴们眨巴着眼睛，连连吞咽口水。货郎也不吝啬，拿一根出来分给小伙伴试吃并怂恿大家：“二分钱一根，赶快回家拿钱去，再迟一会袋子就空了！”

         孩子们经不住诱惑，立马各回各家使尽浑身解数捏着一分、两分的纸币或者钢镚涌上前来，米花糖一抢而空。然而这其中是没有我和弟弟身影的，我们俩不会为了一口零食，给父母增添烦恼。我总会望着散去的人群，给弟弟嘟囔几句：“有啥好吃的，看着长长一根一会就没了，白糟蹋钱！”弟弟问我：“姐，你说咱啥时候也能吃上一根？”我便安慰道：“等以后有钱了，咱买一捆！”于是整个街道便留下我俩开心的笑声.......

        没想到我的预言竟然成真了。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母亲骑自行车出去了大半晌，回来后又在家里二八自行车后座上用两根木棍绑了个“井”字，嘱咐我照顾好弟弟，她晚一点才能回来。傍晚时分母亲仍未归来，这让我有了些许的担心。父亲外出做工晚上不回家，我又不会给年幼的弟弟做饭，这如何是好？我不停的往村口的小路上张望，直至天完全黑了母亲熟悉的身影出现，我才松了一口气。母亲让我叫仍在玩耍的弟弟回家，说有好东西给我俩。我高兴的一蹦三尺高，立马将弟弟召唤回来。眼尖的弟弟发现自行车后座上有两个几乎空了的蛇皮袋子，伸手一摸掏出 一根金黄的米花糖。他惊奇地喊道：“姐，快！还有呢！”母亲从屋里出来“嘘”做了一个禁声手势，将袋子解下来拿回到屋里。

        我似乎还未从美梦中惊醒，弟弟也诧异的望着母亲。母亲解释道：“我看这个米花糖能卖，今天出去打听了一下生产的地方，这不取了两袋子货，半个下午骑着车子在邻村串乡，卖得就剩了这几根了！” 弟弟眼巴巴问母亲：“妈，我和我姐能吃一根不？” 母亲摸了摸弟弟的头说：“今天一人一根，再把袋子里压碎的吃了，从明天起就只能吃折断的和压碎的了！”我和弟弟欢呼雀跃地答应着，贪婪的吮吸着米花糖，那又粘又甜散发着玉米清香的味道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从第二天起，看家和看管弟弟的事务便由我负责。只要天晴，母亲料理完家务，安顿好我俩的饭菜便会出去走街串巷卖米花糖。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推销米花糖的，只记得她每天回来将一堆一分、两分的纸币和钢镚倒在桌上清点。我感慨道：“这要是一块的纸币多好！”母亲嗔怪道：“傻丫头，是一角、两角都不错了！只要人勤快，不怕钱不来！”还记得她说这些话时自信的表情和难以掩饰的喜悦。现在想来每天盘点收支时，应该是她最有出摊动力的时候。

        起初母亲每天回来的很晚，我和弟弟也慢慢地由惦记米花糖到担心母亲的安危。有一天母亲回来的较早，正当我纳闷时她告诉我实情。其实她每天回来的并不晚，当时很少有人做小生意，走街串巷的女子几乎没有。她怕别人笑话，每天回来后又在田间劳作一会，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家。后来她慢慢想明白了：“人有千只手，遮不住一张口。我不偷不抢，靠双手致富没有啥丢人的！”母亲的生活哲学很浅显却很透彻。那个夏季在母亲辛勤的劳作下，不但我和弟弟品尝到了最甜的米花糖，母亲也攒够了我们上学的学费，给家里添置了些许的家具，给我和弟弟做了几件新衣裳，缝了新书包.....

        许多年后当我遇到生活的坎坷时，我总能想起母亲冲破世俗的眼光第一次卖米花糖的经历，总能想起母亲在贫瘠生活中敢于挑战自我的勇气，总能想起米花糖甜蜜的味道和用双手创造幸福生活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