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的守望者》丨10（上）

垫乐：Hasta La Otra México! - túrána hott kurdís 

云南省丽江市宁蒗彝族自治县永宁乡木底箐村 

我在换衬衫的时候，差点儿给我小妹妹菲苾挂了个电话。我倒是真想跟她在电话上谈谈。跟一个真正懂事的人。可我不能冒险打电话给她，因为她还只是个小孩子，这会儿准不会不上床，更不用说不会在电话旁边接电话了。我曾想到万一是我父母来接电话，是不是马上就把电话挂了，可这也不是办法。他们会知道是我。我母亲总是知道是我。她未卜先知。可我倒是真想找老菲苾聊聊天。

你真应该见见她。你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过那么漂亮、那么聪明的小孩子。她真是聪明。我是说从上学到现在，门门功课都是优。说实在的，我是家中唯一的笨蛋。我哥哥D.B.是个作家什么的，我弟弟艾里，就是我前面跟你谈到过的已经死去的那个，简直是个鬼精灵。唯有我是个真正的笨蛋。可你真应该见见老菲苾。她也是那种红头发，跟艾里的有点儿相像，在夏天剪得很短。夏天，她总把头发一古脑儿扎在耳朵后面。她的耳朵也挺小挺漂亮。冬天，她的头发留得挺长，有时我母亲给她梳成辫子，有时不梳。可那头发的确漂亮得很。她还只十岁。她很瘦，像我一样，可是瘦得很漂亮。练室内溜冰的那种瘦。有一次我从窗口望着她穿过第五大道向公园走去，她的确是那模样儿，室内溜冰的那种瘦。你见了准会喜欢她。我是说你不管跟老菲苾讲些什么话，她总知道你他妈的讲的什么。我是说你简直哪儿都可以带她去。你要是带她去看一部蹩脚电影，比方说，她就会知道这电影蹩脚。你要是带她去看一部好电影，她也会知道这电影好。D.B.跟我曾带她去看法国电影《面包师的妻子》，由莱缪主演。这电影简直要了她的命。可她最爱看的是《三十九级台阶》，罗伯特·唐纳主演。她把那电影都背熟了，因为我带她去看了约莫十次。当老唐纳到了苏格兰农场的时候，比方说，当他逃避警察的时候，菲苾就会在电影院大声说——就在影片里那个苏格兰人开口说话的时候“你吃不吃青鱼？"她背得出所有的对话。影片里的那位教授，其实是个德国间谍，还没伸出那个小指头给罗伯特·唐纳看，指头的中间关节还缺了一块，老菲苾已比他先伸手了——她在黑暗中把她的小指头伸了过来，一直伸到我的面前。她真是不错。你见了准会喜欢她。唯一的缺点是，她有时候有点儿过于亲热。她感情非常容易冲动，就她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她的确是。她干的另一件事是一天到晚写书。只是这些书没有一本是写完的。写的全都是关于一个叫做海泽尔·威塞菲尔的孩子——只是老菲苾把名字写成了“海士尔”。老海士尔·威塞菲尔是个女侦探。她本来应该是个孤儿，可她的老子却经常出现。她的老子总是个“高个子的漂亮绅士，年纪在二十上下”。简直笑死了我。这个老菲苾。我可以对天发誓，你见了她准会喜欢。她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很聪明。她还是个很小的孩子的时候，我跟艾里常常带她上公园去，尤其在星期天。在星期天，艾里总爱带着他的那只帆船上公园玩，我们总是带着老菲苾一块儿去。她戴着白手套，走在我们中间，就像个贵夫人似的。遇到艾里跟我谈论起什么事情来，老菲苾总是在一旁听着。有时候你会忘掉有她在身边，因为她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可她总会提醒你。她会不住地打断你。她会推我或者艾里一下，说道：“谁？谁说的？是鲍比还是那位小姐？”我们就告诉她是谁说的，她就会“哦”一声，依旧听下去。她也简直要了艾里的命。我是说他也喜欢她。她现在十岁了，不再是那么个小孩子了，可她依旧惹每个人喜爱——每个有头脑的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