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大着呢》文（李刚）

胆子大着呢

文/李刚

在晋城街上走路，你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汽车行动不便，公交车动作笨拙，就在路口堵着，自行车摩托车电动车灵巧，在车与车的缝隙里，在交警叔叔眼皮下钻来钻去。摆小摊的占着路边，行人随意走动。你要是胆子小点都不敢过路口。

我在台阶上打个电话，确定要找的人就在对面商城。眼前的路口像条河，“水”中乱象丛生，我要涉“水”而过。

幸亏我还不算太胖，幸亏我还算机灵，幸亏我胆子还大。躲过了两辆摩托车，让开了一辆小汽车，绕过了一辆公交车，闪过了几个慢走的行人，在一片长短起伏的喇叭声中，我成功登陆“对岸”。

回头去看，走过的路口那么平常，耳边的嘈杂那么正常，城市不就这样吗？不这样还叫城市吗？那么多车那么多人，谁知道我站在红尘滚滚的街头兀自感慨呢？

就在我准备赶路时，一扫之间，我的眼睛摄入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一位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在一个小摊前买煮熟的玉米棒。码着玉米的大盆冒着热气，那个年轻妈妈一手拉着孩子的手，一手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玉米。就在这一瞬间，她身后一个成年男人，侧身靠近她，右手臂横着做掩护，左手食指和中指伸进她的外套口袋，夹出一个白色手机。那人手腕一翻，手机滑进了自己口袋。而那个年轻妈妈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在玉米上。

得手后，这个男人后撤两三步，就在路边站着，抱着双臂，若无其事。

这一幕就是两三秒的事情。

我惊呆了，电视画面里、手机视频里很多次看到“钳工”作案，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也显得若无其事。我不能让作案者感觉到我在观察他，因为我离他们就是5米左右的距离。路边来往的人都很正常，路边等活的三轮车主也很正常，没有人注意这见不得阳光的举动。

我仔细看那个人，40多岁，不太高但是很壮，眼睛深陷在眼眶里，一脸的凶相。怎么办？怎么办？我大喊一声“抓小偷”？这些家伙一般都是团伙作案。我报警？警察来了人早走了。都不实际，怎么办？我抬头看了看，附近没有监控探头。

就在我急速盘算的时候，那个年轻妈妈扯着孩子离开了玉米摊，朝我的方向走来。我扭过头急走几步，来到商场门前的台阶上，我等着她。我无法帮助她找回手机，但我总得提醒她一声。

这个商场的正门和刚才那个玉米摊之间成90度拐角。我站在台阶上，在那个男人视线之外，我等待着那个女子过来。

来了！她拉着孩子的手，举着玉米棒子，悠闲而来。她根本不知我的紧张。

近了！我环视周围，没人注意我。就在那个女子经过我身边的一刹那，我在她头发遮着的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你的手机被偷了！”

很显然，她被这突发的情况吓了一跳，一下子面朝我，脸上写满来不及反应的惊恐，下意识地摸口袋，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啊？在哪？是谁？”

我来不及说话，用左手的大拇指朝着刚才的方向指了一下，她慌忙转身往回走，我立即转身快步离开，进了商场。

这一幕也是几秒钟的事情。

心跳得厉害，终究不是胆子大的人。街角那一边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那个年轻女子找到手机了没有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能做的只有告诉失主手机被偷了。我无法挺身而出与恶人面对面作斗争，也无法帮弱者更多。我心里有气愤，有同情，也有无奈和胆怯。我能做的只有这样，还有就是告诉我身边的人以后上街当心自己的财物。

我把这事说给妻子听，她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才说：“真的吗？真有这事？你不害怕那些人有同伙吗？你真胆大！”

我睁大眼，提高声音：“我害怕？我胆大着呢！”

作者简介：

李刚，山西省晋城市泽州县语文教师，语文湿地栖居者。根不深挚爱大地，叶不茂期待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