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虫｜监控员工离职倾向，深信服是否违法？

最近，北京中院裁定了一起案件，因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一案，被告单位某科技（北京）有限公司被判处罚金人民币四千万元，被告人王某某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罚金人民币一千万元。这原本只是一起公司侵犯公民个人隐私权的普通案件，但是，警方从涉案数据中发现具有爬虫特征的2.1亿余条个人信息，有网络传言称上述公司为深信服，深信服赶紧出来辟谣，称“深信服未利用爬虫技术侵犯用户隐私信息”。紧接着，网友们将一款员工行为监测系统的截图放到了网上，截图显示该系统可以提前获知员工是否有跳槽意向，这个系统的名称叫行为感知系统，是深信服的产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深信服已然陷入了侵犯公民个人信息和隐私权的风波。

一、个人信息和隐私信息的区别

网络是有记忆的，你的每一次操作，包括浏览内容、上网时间、购物消费等，都在网络上被各种平台记录下来，形成可追溯、可查询的上网轨迹，这里面包含着你很多的信息数据，那这些信息是不是都是隐私信息呢？并不是。隐私权特别注重“隐”，其含义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其是指独处的生活状态或私人事务；另一方面，它是指私生活秘密不受他人的非法披露。与此相应，对隐私的侵害主要是非法的披露和骚扰。如果你在公司的办公室用办公电脑干私活办私事，晓律认为这种情况下形成的上网痕迹不算是隐私信息，这些就是个人信息，换言之，这是员工自己自愿把个人信息公布出去了，除了这些，你的姓名、年龄、生日、住址等等，这些都是你的个人信息，而不是隐私信息。

二、法律对个人信息权是如何保护的？

当然，个人信息也是受保护的，你享有对信息被收集、利用等的知情权和决定权，但这种保护跟隐私信息的保护方式还是不一样的。隐私权通常是指“私生活秘密权”，就是我的信息不能被外人知晓，而个人信息权则通常是指“信息自决权”，就是我拥有对信息被收集、利用等的知情权和决定权。对个人信息权的侵害主要体现为未经许可而收集和利用个人信息、侵害个人信息，主要表现为非法搜集、非法利用、非法存储、非法加工或非法倒卖个人信息等行为形态。其中，大量侵害个人信息的行为都表现为非法篡改、加工个人信息的行为。

三、爬虫行为是否违法？

行为感知系统具有爬虫的功能，它获取的是互联网公开数据？还是隐私信息？晓律在网上查到的资料显示，这种爬虫系统是无法采集用户隐私信息的，只可以采集互联网的公开数据，也就是说，爬虫技术只能获取到个人公开的信息，比如你登录了哪网站多少次，每天抖音在线时长是多少，在哪个网站投了多少份简历，但无法获取到你的隐私信息，比如你在某个网站上的注册信息，你在抖音上看了什么视频内容，你的简历投给了哪些目标公司。我们暂且认为这种说法是真实的，爬虫技术只能获取到互联网公开数据，但通过建模分析这些包含了大量的个人信息的公开数据，基本可以还原一个人的日常工作和生活，从而获得这个人不想被人所知晓的隐私信息。回到深信服的问题上，企业员工将个人信息交给网络，并不等于把个人信息权一并交出去，他们依然享有对信息是否被收集和利用的知情权和决定权。如果深信服在建模分析这些数据并向员工之外的其他人进行公开披露之前，未经员工同意，那深信服就跟员工所在的企业构成共同侵权。

四、侵犯公民个人信息及隐私权的法律责任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42规定，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民法典》第1065条规定，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依照法律规定推定行为人有过错，其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适用于隐私侵权的责任承担方式主要有：停止侵害；排除妨碍；赔偿损失；赔礼道歉；消除影响、恢复名誉。《刑法》第253条则规定，违反国家有关规定，向他人出售或者提供公民个人信息，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

其实行为感知系统软件只是个中立的工具，就像监控摄像头一样，晓律并不认为这个软件或技术本身有什么问题，关键是看软件和技术运用的行为方式是否违法，这个其实是深信服是否侵犯公民个人隐私的关键，就像摄像头用来跟踪罪犯行迹不违法，但是未经同意用于窥探别人的私生活，就是侵犯隐私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