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熙24节气生活美学 • 雨水: 有獭得嘉鱼

农历壬寅年正月初二十，雨水节气三候中“一候，獭祭鱼”的第二天，虽说己“东风解冻”，但中央气象台昨天继续发布低温蓝色预警，北方雨雪继续肆虐逞威，寒潮甚至深入南下至热带，将最低气温4℃线也压至华南中部！都说“天人合一”，可今日之老天何故如此，是天怒人怨，还是什么助纣为虐，或者飞雪送春归，以及瑞雪兆丰年？这真让人有点说不清了。

不过，联想起今天的雨水一候“獭祭鱼”，我倒是不自禁地想起唐代诗人刘禹锡的《有獭吟》：

有獭得嘉鱼，自谓天见怜。
先祭不敢食，捧鳞望青玄。

诗人就是诗人；“獭祭鱼”，一个雨水时节的物候现象，就这样在诗中被赋予了天地青玄与人伦孝道的道德意义，——这固然是诗人的悲悯情怀，却也是诗化了古代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之所在！

怎么说呢？一声叹息，还是回到我们的24节气吧！

我们在此前节目中多次说过，从最表层的最浅显的文字表述而言，一年四季共24节气，每个节气都有三种物候现象与之相应，如雨水三候，有一定典型意义的物候现象就是“一候獭祭鱼，二候候雁北，三候草木萌动”；字面上的简单的意思是说：

在雨水节令时，冬去春来，“东风”——这个东风并不仅仅是方位性的词汇，我们己经说过——东风解冻而万象复苏，包括水獭、鱼儿、大雁、草木均开始各依其本性而开始了新一轮的生命运动。其中，獭，水獭亦开始捕食鱼儿。水獭捕获鱼儿后，先将鱼儿陈列于自己身边，待到食用时，它往往立起身来，双手握鱼而食之，远远望去，便象人一样地奉供品以祭祀天、地或鱼儿本身。

这样的描述浅显直白，颇为有趣，也富于想象力。但是，如果我们以虔诚之心面对祖宗，认真地学习理解，并忠实地诠释、解读我们的己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24节气文化，这显然是不够的！尤其是有些文化学者、教授或什么导师者，更不应浅尝辄止，甚至信口开河，如说什么“獭祭鱼”最早出自《吕氏春秋》，就如同某位诗学大家妄说《诗经》“采薇”、“白露”或“鸿雁”等等之类的，误人子弟，不说也罢。

简单而言，“獭祭鱼”一词，有较为完整意义上的可考文字，似应出自三、四千前的我国最早的天文学典藉《夏小正》——我们在此前节目中曾谈及，它实际也是24节气文化的肇始之作——《夏小正》历千年岁月浸淫，至儒家《礼记•月令》等经典，则有明确记载“獭祭鱼，鸿雁来”；而东汉郑玄对此作注曰：“此时鱼肥美，獭将食之，先以祭也。”在我看来，这也只是文字层面的表述。

同样，《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也沿用了这种解读，说：“所谓豺獭知报本。岁始而鱼上游，则獭初取以祭。”但是请注意，“集解”紧接着写道，“徐氏曰，獭祭，圆铺圆者，水象也；豺祭，方铺方者，金象也”——这一续言，就明确指向了“獭祭鱼”一语的本质性意义，就是：

水獭捕鱼食之而貌似祭祀，仅现象性描写而己，实则是因其“圆铺圆者”而有“水”之“象”；用“獭祭鱼”指代雨水时节“一候”现象中的天文学意蕴，实则是喻指“雨水”契合着《周易•泰卦》之象，即如《象说卦气七十二候图》所说：“四交动。变卦大壮。兑为泽，獭为水兽，故兑为獭。本卦互震为祭。兑为鱼”……简单地说，“一候，獭祭鱼”仍然是如“东风解冻”、“蛰虫始振”等等现象性物候表述一样，其实质内涵均是指向或归于中国古代“天人合一”或“道法自然”的生命哲学。如此，也才合乎逻辑地有了我们开篇所引刘禹锡《有獭吟》的“先祭不敢食，捧鳞望青玄”，和敬畏天地、悲悯生命的“天意不宰割，菲祭徒虔虔”，以及“空余知礼重，载在淹中篇”的人生感叹！

冬奥会闭幕式结束了；雨水时节，包括“一候，獭祭鱼”，属木，水象，《周易•泰卦》：“翩翩，不富以其邻，不戒以孚”，——这才是真正的24节气的文化价值与解读。

我是睿熙，感谢您今天的陪伴，我们下期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