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四十二）——吴蜀结盟

        上集说到，魏太和三年、蜀建兴七年、吴黄龙元年（公元229年）四月吴王孙权登基称帝，并立儿子孙登为皇太子。关于孙登，上集我们也讲到孙权一直将他视为自己接班人去培养，如今立为皇太子，自然要为他铺好道路。因而孙权任用诸葛恪为太子左辅，张休为右弼，顾谭为辅正，陈表为翼正都尉，而谢景、范慎、羊衜 、刁玄等都作为宾客。当时诸葛恪、张休、顾谭、陈表已经名闻天下，最受孙登器重，号为“太子四友”，而名望略逊的谢景、范慎、刁玄、羊衜号为“小四友”，东宫一时之间，可谓人才济济。

        吴国侍中胡综的辞赋文辞优美，孙权当政时期很多诰文、策封任命文书、书函都是出自胡综之手，太子孙登便让胡综作《宾友目》来记述东宫的人才，胡综说：“英才卓越，出类拔萃，是诸葛恪；精识时势，见解深刻，是顾谭；雄辩明达，言能释疑，是谢景；学问深邃，可与子游、子夏等同，是范慎”。 

        羊衜私下反驳胡综说：“诸葛恪才大然而粗疏，顾谭精明然而残忍，谢景善辩然而浮浅，范慎精深然而狭窄”。不用想，羊衜这番话传到诸葛恪他们的耳中，自然招他们的厌恶。

        我们先不去评价羊衜的这番话是否中肯，是否因为嫉妒而口不择言，我们先给大家讲讲作为东宫幕僚领袖诸葛恪是个什么来头。

        诸葛恪是诸葛瑾的长子，诸葛亮的侄子，为人才思敏捷。孙权曾问诸葛恪：“你的父亲和你的叔父（指诸葛亮）谁更优秀？”诸葛恪应声答：“我的父亲”。孙权问他原因，诸葛恪说：“我的父亲知道应该服侍谁，而叔父不知，所以我的父亲更优秀”。这个答案让孙权大悦。后来，蜀国有使者到来，群臣集会，孙权对蜀国使者说：“诸葛恪很喜欢骑马，回去告诉诸葛丞相，让他为侄子选一匹好马送来。”诸葛恪当即跪在孙权面前拜谢，孙权感到奇怪，问他：“马还没有到，为何就当面称谢呢？”诸葛恪答：“蜀国就如同陛下在外面的马厩。如今有了旨意，好马一定能送到，我如何敢不谢呢？”不得不说，诸葛恪确实善于应对，说话讨喜。

        孙权认为此子不一般，想进一步考察他的能力，任命他为代理度支，接替去世的徐详掌管部队粮食供应，但诸葛恪认为这个工作往来文书繁琐，并不喜欢。诸葛亮听说诸葛恪代替了徐详,也写信给陆逊说：“家兄（指诸葛瑾）年纪大了，而诸葛恪性格疏漏，现在他主管粮食供应，粮谷是军中最要紧的东西，我虽然在远处，也暗地感到不安。请足下为我转告至尊”。陆逊告诉孙权，孙权便转而让诸葛恪领兵。

        讲到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不仅羊衜认为诸葛恪粗疏，就连他的叔父也是如此认为，那么诸葛恪日后能否担起辅政大任，容柚萝卖个关子，先顺着时间线往下讲。

      同月，在孙权登基朝会上颜面尽失、羞愧难当的张昭自称年老多病，辞去官职，上交自己统领的部属，孙权改拜他为辅吴将军，地位仅次于三公，改封娄侯，食邑万户。开始时，张昭还会上朝，但每次辞严气盛，义形于色，更曾以直言冒犯旨意，以后便不肯上朝，退居无事后，便为《左传》和《论语》写注解。

        孙权登基后，派使者前往蜀国通告他已即皇帝位，提议两国并尊二帝。蜀汉大臣认为与吴国结交没有益处而且名号体制不顺，应该显明正义，断绝友好盟约。丞相诸葛亮说：“孙权的僭号篡逆之心已经很久了，我们之所以不追究他薄义寡情，是有求于他的犄角之援。现在如果公开断绝关系，吴国对我们的仇恨必定加深，我们也势必要加强对东边的防卫。若与吴国对抗，必须先兼并吴国国土，才能谈论进取中原。可是，吴国贤能人才还很多，文武将相，团结和睦，不可能一朝平定。耗兵防守，师老兵疲，使得北敌得逞，这不是谋略之上策。以前孝文帝对匈奴用谦卑之辞，先帝宽容大度与吴国结盟，都是权衡形势，随时变通，深思长远的利益，绝非一时忿恨用事。而今你们都认为孙权对的利益着眼就只在于享有鼎足之势，而不会与我们合力，他早就没有了北伐曹魏的想法，这样推断，是似是而非。因为实际上孙权是由于他的智谋和实力不够，所以才以长江为界保全自己；孙权不能越江北上，就犹如魏贼不能渡汉水南下，可不是力量有余，明知有利可图也不去夺取。那若是我们大军伐魏呢，孙权的上策应当先来与我们一同出兵分占魏的土地再作打算，下策呢也当是劫掠吴魏边境的民众开拓吴疆境，以其武力来获取一些他的利益，他是绝不会端坐不动的。即使他真的没有伐魏的勇气了，真的端坐不动而与我们和睦相处，我们北伐没有东顾之忧，魏黄河以南的部队为了防备吴国，不能全部向西调动，就这一点利益，对于我们来讲也已经够深远的了。所以，孙权僭号篡逆之罪，我们不宜公开表明不承认而要与之决裂的态度”。说罢诸葛亮派遣卫尉陈震出使吴国，祝贺孙权称号登基。孙权大悦，与蜀汉结盟，约定将来平分天下，以豫、青、徐、幽四州属吴，兖、冀、并、凉四州属汉，司州地区以函谷关为界分属两国。双方还制定了盟书，立祭坛杀牲畜，昭告神明，歃血为盟：自蜀、吴结盟之后，戮力齐心，共讨魏贼，济危助难，祸福同当，好恶相共，不可二心。约定如果有人侵害蜀国，则吴国前去讨伐，反之亦然。盟约所定，传之后代，始终如一。

        而吴、蜀结盟时，还有一个插曲，蜀汉使节来到吴国，在吴群臣面前盛赞蜀汉美德，东吴一众文武群臣虽然愤愤却都不能辩倒他。孙权见状叹息说：“假使张公在座，他不折不服，气焰也会收敛，怎么可能再自夸呢？”次日，孙权派遣使者问候张昭，接张昭入宫相见。张昭到达后，避席向吴王道歉，吴王跪着阻止了他。张昭坐定之后，仰头说：“以前太后、桓王没有把老臣托付给陛下，而是把陛下托付给老臣，所以臣想竭尽臣节报答厚恩，然而臣见识肤浅，违逆陛下旨意。臣以为臣死后的尸骸也必将会永远被丢弃在沟壑中，不料又蒙召见，得以报效陛下于朝廷。臣这颗愚笨狭暗的心立志服事国家，志在忠贞不移，死而后已。而要臣改变思想，以求荣宠和陛下的欢心，臣是绝对做不到的。”吴王听后连连向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