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几分钟过去了,真是难熬的几分钟,然后萨拉开口问:“你来这里多久了?”话匣子打开得缓慢而谨慎,对话随时可以停顿或结束。我说了些关于自己的事,萨拉也谈到她自己。她是一场车祸的幸存者,事件中有八名青少年身亡,她的伤痛到今天仍在。她的父母亲离异,她今年28岁,有厌食症。我开始喜欢她从容、平静、清楚的说话方式。当按摩治疗的时间到了,我必须告辞时,我知道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谈话;但是我同样不确定我们的谈话能多深入,萨拉非常拘谨,她给人的感觉是,朋友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接近她,陌生人可能需要几年。
几天之后我们又碰面了,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的时间表上只有一堂“身体知觉课”,这又是一开始就让我有些反感的课程,它有各种不同的形式,借此我们可以觉知自己的身体,有些练习我可以想象是很舒适的,有些我已经体验到了,但若要我去按摩完全陌生的人的脖子或做其他类似的练习,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既然我的时间表上排有这堂课,而我又是个可信赖的人,我便不会随便逃课。我给自己找到一个上课的理由:上课地点在距离医院几百米的高空绳索游乐区。一组七个人,我们将攀登上20米高,由平衡木、平台、绳索架设而成的高空设施。根据传统的登山规定,我们系上了双重安全带,接下来有几小时的挑战在等着我们。
在准备阶段,指导员教大家认识绳索和挂钩,并且提醒务必每次至少固定一个环扣以确保安全,这时我对萨拉微笑,她也以微笑回报我。当指导员要我们两人一组时,我原本希望和萨拉一起,但是指导员根据身高分配,就这样我和伯恩瓦德成了同组。伯恩瓦德跟我年纪差不多,是一个瘦高、动作不甚灵活的男人,我对他有点儿不耐烦,他老是出现在我会出现的地方。有一次周末下午他打电话到我房间把我吵醒,说他想和我“喝杯咖啡”,我的反应很冷淡,我当时还以为以后一定没事了。
但是这个星期五,根本用不着绳索和挂钩,伯恩瓦德就把我牢牢钩住。我们开始了第一个练习,往平台上攀爬不久后,我就发现接下来会越来越吃力。伯恩瓦德没有运动细胞,根本就是挂在绳索上的,只要他一动,别人就无法保持平衡。当我们到达平台上时,他还在不停地歇斯底里地尖叫,因为整个平台不时在摇晃。这样下去我可受不了,于是我当机立断。我了解怎么使用绳索和钩环,我可以一个人行动。我完全没考虑到整个构造可能不牢靠,绳索会支撑不住,钩环也许坏了等,我对自己信心满满,觉得有把握驾驭眼前各种情况,或许我只是太轻率了,但我并没有察觉到。
当我通过两道简单的吊索进入较困难的阶段之后,我的感受逐渐不同。有两条垂直交叉走向的绳索,我得从其中的一条开始往离我几米远的平台移动,这时我必须双手抓住两条手扶绳索,然后在半空中从一条绳索换到另一条上。听起来很合逻辑,应该可以立即行动,但是实际情况要比想象中的困难得多,因为我的体重让脚下的绳索下沉而绷紧,另外那条绳索也因此明显远离我的脚步范围,并且我是在令人眩晕的高度上,没有什么支撑点。
当我到达绳索交叉处时,我察觉到这样不行。该怎么办?在绳索上挂了几分钟,进退维谷,我第一次问自己,手臂还能支撑全身的体重多久?过去几个月来缺乏运动,我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体能比从前差。又过了几分钟,一股恐慌袭来,吊挂在这里,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脱离困境,这是很可怕的感觉。我可以观察到,先前对自己体力和技能的自信正逐渐消失。
现在能做的是:要不马上来个救命的转身,从这条绳索换到另一条,要不就放弃,灰头土脸地向指导员求救。想到自己虽然安全地吊在绳子上,却无法用一己之力脱离困境,我实在无法忍受,这也激发我使出最后的力量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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