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之后续写红色忠诚
朱贵平／文
延安是中国革命的圣地、新中国的摇篮。从1935年到1948年，以延安为中心的陕甘宁边区是中共中央所在地，是全国最进步的地方，吸引着全国各地甚至海外许许多多追求进步的热血青年，他们身背行囊，跋山涉水，历尽千难万险，投奔延安。其中，就有一位来自安徽的14岁少年，寿县籍烈士曹渊之子曹云屏。
曹渊（1902—1926），安徽寿县小甸集曹家岗人，1924年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加入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等人发起的“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成为骨干分子，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5月北伐战争开始，由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组成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叶挺独立团作为北伐先锋，率先出发。经叶挺提议，周恩来委任曹渊担任独立团第一营营长。曹渊率部一马当先，参加了汀泗桥、贺胜桥等一系列著名战役，出色完成运送弹药、解围、攻城等任务，为叶挺独立团赢得“铁军”荣誉作出重要贡献。9月，北伐军攻打武昌，曹渊率一营为突击前锋，全营大部分官兵都提前写下遗书，誓死攻城。在攻城战斗中，曹渊率部冒着敌人的炮火架起云梯，登城与敌军肉搏，因敌众我寡，大部分壮烈牺牲。他给叶挺写报告道：“团长：天已拂晓，进城无望，职营伤亡将尽，现存十余人，但革命军人有进无退，如何处理，请指示。曹渊。”刚写到最后一个“渊”字，就被子弹击中，最后一笔失去控制，竖拖了三四寸长。曹渊的牺牲让叶挺痛哭失声，让周恩来痛惜不已。
曹渊兄弟三人。大哥曹新宽，二哥曹政宽（字少修），曹渊排行第三。曹渊牺牲时，他的儿子曹云屏只有两岁。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为了掩人耳目，免遭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曹云屏对外称二伯父曹少修为爸爸。曹云屏在战乱中断断续续读完小学，只因家族中有多人参加革命，家里人经常东躲西藏，生活困难，继续求学无门。
全民族抗日战争爆发后，国共合作抗日，党中央所在地延安是个令人神往的革命圣地。奔赴延安，在当时是包括曹云屏在内的许多人特别是青年人梦寐以求的事。
1938年春，周恩来作为中共代表到武汉与国民党进行合作抗日谈判。当时，曹云屏的堂兄、大伯父曹新宽之子曹云露从延安学习返乡，担任中共安徽工委书记。他告诉曹云屏有关周恩来在武汉、叶挺在南昌的消息，然后和二伯父曹少修商量，建议已经14岁的曹云屏直接给周恩来、叶挺写信求助，投奔延安。于是，曹云屏就请人分别代写了一份给周恩来、叶挺的信，表示要像父亲曹渊一样，投身革命。叶挺很快就回信了，信中称赞曹渊烈士是“模范的革命军人”，并表示“尔须我助尔读书费用，我当然应尽力帮助”。没几天，周恩来的回信也到了。在盛赞曹渊烈士事迹之后，周恩来邀请曹云屏到武汉来找他，以便转往延安受训，并随信寄来20元钱作为去武汉的路费。
曹家在收到周恩来的信和款之后，激动得热泪盈眶。考虑到曹云屏太小，让他一个人出远门不放心，当地党组织根据周恩来指示并征得家庭的支持，就让比他大两岁的堂兄、曹云露的弟弟曹云青陪同一起去武汉。
1938年3月，曹云屏二人带着周恩来、叶挺的回信从寿县出发，一路奔波，于4月底到达武汉，在武汉八路军办事处找到周恩来。周恩来对曹家兄弟的到来非常高兴，一番温暖的问候之后，就让办事处的同志发给他俩八路军的臂章和护照，随后，亲自给西安八路军办事处的林伯渠写信，介绍曹家兄弟的情况，安排他们去延安学习。临别时，周恩来鼓励他们，到了延安不要怕陌生，党会照顾你们，同志们会照顾你们。去了要努力学习，走革命的路，继承先烈未竟事业。
在周恩来的安排下，曹云屏兄弟一路或乘车或步行，于5月中旬到达延安，先后就读于陕北公学、陕甘宁边区中学、延安大学。曹云屏学习勤奋刻苦，积极参加集体劳动，表现突出，当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周恩来曾两次到学校看望他们兄弟俩，还让警卫秘书邱南章送来60元边币，叫他们一人做一件棉衣，以便度过北方的冬天。每当周恩来回延安，曹云屏兄弟也都去看望，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并聆听教诲。1938年9月间，新四军副军长项英从皖南到延安，受叶挺委托，专门找曹云屏二人谈话，并带来叶挺给的几十元钱。
1939年4月15日，曹云屏、曹云青二人将他们在延安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写信告诉他们的引路人之一曹云露。曹云露时任新四军鄂东独立游击大队第三营教导员，正在湖北麻城、浠水、黄冈一带宣传发动群众，开展统战工作。接到两位弟弟的来信，感到十分欣慰。他在回信中充分肯定了他俩的进步，同时提出4点建议：要求两位弟弟继承先烈的遗志，完成渊叔未完成的天职；不仅要学好理论和知识，还要在劳动、民运工作等方面做英雄、做先锋；不要太想念家庭，以免妨碍学习，要做为民族社会求解放的英雄；可以多写信给周恩来、叶挺报告学习情况，请求他们指导你们学习方针，但不必多向他们讨钱用。不料这封信发出后不久，1939年10月，曹云露就在湖北浠水被国民党顽固派的军队杀害。
得知堂兄曹云露牺牲的消息，曹云屏悲痛欲绝，但更坚定了他革命到底的决心。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前夕，曹云屏从延安大学毕业。7年多的延安生活，使曹云屏受到了最直接的革命教育，逐渐成长为一名坚定的革命者。
毕业后，曹云屏在陕甘宁边区保安处工作。他本来是打算回家乡安徽工作的，就去请示周恩来。周恩来告诫他：干革命应该争取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基层去，到连队去。曹云屏遵照周恩来的指示，背上背包和干粮袋，于1945年10月奉命组织“西京大队”（边区政府系统干部和延安大学学生）赴东北，在北满的松江、合江地区发动群众、清匪反霸、土改、建党、建政，创建东北革命根据地。他曾任民运工作队长、县公安局局长。当时东北的土匪势力很猖獗，他们随时面临生命危险，很多战友牺牲，但曹云屏从来没有后悔过，反而觉得在东北的几年出生入死最难忘、最能锻炼人。他要像父亲和兄长一样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党、献给革命事业。
1947年底，曹云屏在东北又接到自己另一位革命引路人、二伯父曹少修牺牲的噩耗。曹少修烈士，早年追求民主，倾心革命，参加过孙中山的同盟会。1926年9月胞弟曹渊在武昌战役中牺牲，他亲往祭奠。七七事变后，曹少修激于民族义愤，积极动员民间零星武装人员携带枪支，参加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1938年加入中共安徽工委领导的抗日游击纵队；1940年，当选津浦路西抗日民主政府参议员；1947年10月被地主还乡团逮捕杀害。他就义前写下绝笔：“吾弟渊，为革命而死；吾侄云露，亦为革命而死；今吾亦死，一门三烈士，足以光荣吾门庭。”牺牲后，他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1949年，曹云屏随解放大军南下江西，1953年调广东工作，曾任广州市政府秘书长。2015年1月病逝。曹云屏十分关心家乡寿县的建设，先后多次返回家乡探望，曾发起倡议并多方筹资，在小甸集兴建寿县革命烈士陵园和中共小甸集特支纪念园，将曹氏一门三烈士及其他革命先烈的事迹进行展示，以发扬革命传统，传承红色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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