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古代感觉 第二节

二
在一块低平的地上有一群人，男女相杂，他们几乎不穿衣
服，在炎热潮湿的夏季一丝不挂全然没有感觉。几个儿童在野地
里做着近于游戏的动作，在这种随意的玩耍中不自觉地萌生着学
习和模仿的动机，这大概也是他们少年儿童时期最重要的学校
了。他们都是相当健壮的，或跑或跳均充满了原始的活力和自然
的情韵。
他们凭借频繁的手势说着一些我们永远也听不懂的话，那大
概是关于狩猎与采集的事，或者是关于如何分享猎物的事，或者
是在讨论明天都要干些什么，等等，总之是与生计大事有关的一
些问题。
那是一个小集体，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小氏族部落。从他们
的动作表情可知他们没有尊卑之别，真正地体现了一种原始的平
等，这是当代人类痴情幻想却不可能实现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
在一定意义上说，这是一个真正理想的大同世界，不过拥有了太
多的乌托邦（Utopia）色彩。它最适合那些头脑不太发达又极淳
朴的原始人类。
几个男人迎着初升的太阳向东方走去，他们要去植物茂密的
深山老林里寻找可捕获的动物，那里有更多的机会，是狩猎的理
想场地。
妇女和儿童手拿着石斧和石铲向南边走去，那里平坦开阔但
长着更多的植物，是人们采集的好地方。她们的任务是采集植物
的花卉、浆果和嫩叶。狩猎和采集是那个时代人类生活的主题，
是他们生命存在的重要形式，也差不多是唯一的一种形式了。这
是人人都清楚的。
石器时代的男人狩猎、女人采集，正如青铜时代的男人耕
作、女人织布，正如近代社会的男人经商、女人理家。这是一种
自然环境和生产力水平相辅相成的完美体现，这是人类群体在特
殊岁月中理想的运作方式。一个充满诗意的生命体系在深蓝色的
背景中自然地繁衍，却没有留下记忆，却没有把他们生活的细节
留在永恒的阳光下。
这些准备采集的女人们全身近于赤裸，只是在肩上披挂着一
些树叶。她们或背着婴儿，或背着用兽皮缝制的食物袋，弓着身
子向前走去。有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根短而尖的木棒，这是用锋
利的石刀加工成的。女人们用它挖掘植物的根块，或者是用它挖
出深埋在地下的薯类块茎，他们也许已经知道，这种东西烧熟了
是很好吃的。
女人们三五成群地走着，或许还边走边唱着简单的歌谣。她
们有时候排成一个纵队，有时候松散地站成一行，扭着肥胖的屁
股，颠儿颠儿地顺着一条小路走向远方。
那里有很多半圆形的小土丘，一个挨一个地凸起在地上。她
们知道，那里有更多的植物可供她们采集。那些已经成熟和将要
成熟的野果是她们此刻最向往的。大自然慷慨的恩赐极大地充实
着她们的梦想。丰收的希望和美丽的诱惑等待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