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赫留朵夫时而听听索斐雅公爵夫人说话,时而听听柯洛索夫说话,他发现:第一,索斐雅公爵夫人也好,柯洛索夫也好,他们对戏剧都一窍不通,彼此也漠不关心,他们之所以要说说话,无非是为了满足饭后活动活动舌头和喉咙肌肉的生理要求罢了;第二,柯洛索夫喝过伏特加、葡萄酒和甜酒,已经有几分酒意了,但不象难得喝酒的农民那样烂醉如泥,而是shì jiǔ chéng pǐ嗜酒成癖的那种人的wēi xūn微醺。他身子摇晃着,嘴里也不胡言乱语,只是情绪有点反常,扬扬自得,十分兴奋;第三,聂赫留朵夫看到,索斐雅公爵夫人在谈话时总是心神不定地望望窗子,因为有一道阳光斜射进窗口,这样就可能把她的老态照得一清二楚。
“这话说的太对了,”她一边称赞着柯洛索夫评语说,接着按了按床边的电铃。
这时医生站起身来,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出去,仿佛是家里人一样。索斐雅公爵夫人边说话边目送他出去。
“菲利浦,请您把这窗帘放下来,”那个模样漂亮的侍仆听到铃声走进来,公爵夫人用眼睛示意那窗帘说。
“不,不管您怎么说,其中总有点神秘的地方,没有神秘就不成其为诗,”她说,同时斜着一只黑眼睛怒容满面地瞅着那个正在放窗帘的侍仆。
“没有诗意的神秘主义是迷信,而没有神秘主义的诗就成了散文,”她忧郁地微笑着,眼睛没有离开那正在拉直窗帘的侍仆。
“菲利浦,您不该放那块窗帘,要放 大窗子上的窗帘,”索斐雅公爵夫人痛苦地说,为了说出这两句话得费那么大的劲,她显然很怜惜自己。接着提起戴满戒指的手,把那支冒烟的香气扑鼻的纸烟送到嘴边,使自己平静下来。
胸膛宽阔、肌肉发达的美男子菲利浦仿佛表示歉意似地微微鞠了一躬,在地毯上轻轻迈动两条腿肚发达的强壮的腿,一言不发,顺从地走到另一个窗口,留神瞧着公爵夫人,动手拉窗帘,使她的身上照不到一丝阳光。可他还是没有做对,害得苦恼不堪的索斐雅公爵夫人不得不放下关于神秘主义的谈话,去纠正头脑迟钝、无情地使她烦恼的菲利浦。菲利浦的眼睛里有个火星亮了一亮。
“‘鬼才知道你要怎么样!’——他心里大概在这么说吧,”聂赫留朵夫冷眼旁观着这一幕,暗自想着。不过,菲利浦,这个美男子和大力士,立刻掩藏住不耐烦的态度,沉住气,按照这位筋疲力尽、虚弱不堪而又矫揉造作的索斐雅公爵夫人的话做去。
“达尔文 学说也有一大部分是真理,”柯洛索夫说,伸开手脚懒洋洋地靠在矮沙发上,同时睡眼蒙眬地瞧着索斐雅公爵夫人,“但他有点过头了。对了。”
“那么您相信遗传吗?”索斐雅公爵夫人问聂赫留朵夫,对他的沉默感到难受。
“遗传?”聂赫留朵夫反问道。“不,不信,”他嘴里这样说,头脑里不知怎的却充满了各种古怪的形象。他想象大力士和美男子菲利浦赤身露体,旁边则是一丝不挂的柯洛索夫,肚子象个西瓜,脑袋光秃,两条没有肌肉的手臂好象两根枯藤。他还模模糊糊地想象着,索斐雅公爵夫人用绸缎和丝绒裹着的肩膀其实是什么样子,不过这种想象太可怕了,他连忙把它驱除。
索斐雅公爵夫人却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米西可在等您了,”她说。“您到她那里去吧,她要给您弹舒曼的新作呢……挺有意思。”
“她根本不想弹什么琴。她这都是有意撒谎,”聂赫留朵夫暗自想,站起身来,握了握索斐雅公爵夫人 戴满戒指 的枯瘦的手。
卡吉琳娜在客厅里迎接他,立刻就同他谈了起来。
“我看得出来,陪审员的职务可把您累坏了,”她照例用法语说。
“哦,对不起,我今天情绪不好,可我也没有权利使别人难受,”聂赫留朵夫说。
“您为什么情绪不好哇?”
“我不愿意说,请您原谅,”聂赫留朵夫一面说,一面找他的帽子。
“嗯您该记得,您曾经说过做人要永远说真话,而且您还给我们讲过一些极其可怕的事。为什么您今天就不愿意说呢?你还记得吗,米西?”卡吉琳娜对走近来的米西说。
“因为当时只是开开玩笑,”聂赫留朵夫一本正经地回答。
“开开玩笑是可以的。可是在实际生活里我们太糟糕了,阿我是说,我太糟糕了,至少我无法说实话。”
“您不用修正您的话,最好还是说说,我们糟在什么地方,”卡吉琳娜说。她抓住聂赫留朵夫的语病,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是那么严肃。
“再没有比承认自己情绪不好更糟的事了,”米西说。“我就从来不承认,因此心情总是很好。走,到我那儿去吧。让我们来努力驱散你的不佳情绪。”
聂赫留朵夫觉得他好象一匹马,被人抚摩着而要它戴上笼头、套上车子的马。今天他特别不高兴拉车。他道歉说他得回家去,就向大家告辞。米西比平时更长久地握住他的手。
“您要记住,凡是对您重要的事,对您的朋友也同样重要,”她说。“明天您来吗?”
“多半不来,”聂赫留朵夫说着感到害臊,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自己害臊还是为她害臊。他zhàng hóng涨红了脸,匆匆走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我可很感兴趣呢,”等聂赫留朵夫一走,卡吉琳娜说。“我一定要弄个明白。准是一件有关体面的事:
我们的米哈伊尔òu qì怄气了。”
“恐怕是件不体面的桃色案件吧,”米西原想这样说,但是没有出口,她痴呆呆地瞪着前方,那阴郁的神色同刚才望着聂赫留朵夫时完全不同。不过,即使对卡吉琳娜她也没有把这句酸溜溜的俏皮话说出来,而只是说:
“我们人人都有开心的日子,也有不开心的日子。”
“难道连这个人都要欺骗我吗?”米西暗自想。“都到如今他还要这样,未免太不象话了。”
要是叫米西解释一下她所谓的“都到如今”是什么意思,她准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不过她无疑知道,聂赫留朵夫不仅使她心里存着希望,而且简直已经答应她了。倒不是说他已经明确对她说过,而是通过眼神、微笑、暗示和默许表明了这一点。她始终认为他是属于她的,要是失掉他,那她真是太难堪了。
令呼伦贝尔
文章中的舒曼:罗伯特·舒曼(Robert Schumann,1810年6月8日-1856年7月29日)是一位德国作曲家、钢琴家、音乐评论家,同时也是浪漫主义音乐时期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以下是舒曼对音乐和文化的主要贡献: 1. **钢琴作品**:舒曼创作了许多钢琴独奏作品,其中包括著名的《儿时情景》(Kinderszenen)、《克莱斯勒偶记》(Kreisleriana)和《交响练习曲》(Symphonic Etudes),这些作品至今仍是钢琴文献中的重要部分。 2. **歌曲创作**:舒曼是艺术歌曲(Lieder)的大师,他创作了超过200首歌曲,其中包括著名的《诗人之恋》(Dich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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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达尔文对人类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进化论的提出**:达尔文提出了自然选择的概念,这是现代生物学中解释生物多样性和物种演化的核心机制。他的进化论改变了人类对生物世界和自身起源的理解。 2. **《物种起源》的出版**:在1859年出版的《物种起源》一书中,达尔文详细阐述了他的进化论观点,这本书对科学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是现代生物学的基石之一。 3. **心理学领域的贡献**:达尔文对人类和动物行为的研究,特别是《人类和动物的情绪表现》一书,为心理学领域中的动物心理学和比较心理学分支奠定了基础。 4. **人类起源的研究**:在《人类的起源》中,达尔文探讨了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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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爱着聂赫留朵夫,但男主却不敢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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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赫留朵夫在他眼里,他们这些贵族生活是可恶的,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开始反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