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会把它拖走的吗?不会的吧?”我好像在反复着我的声音。可是她,一点也不来帮助我,无所感觉的一样。我去扒着土炕,扒着碎毡片,碎棉花。但套鞋是不见了。女孩坐在角落里面咳嗽着,那老妇人简直是喑哑了。“我拿了你的鞋!你以为?那是金铃子干的事……”借着她抽烟时划着火柴的光亮,我看到她打着绉纹的鼻子的两旁挂下两条发亮的东西。“昨天她把那套鞋就偷着卖了!她交给我钱的时候我才知道。半夜里我为什么打她?就是为着这桩事。我告诉她偷,是到外面去偷。看见过吗?回家来偷。我说我要用雪把她活埋……不中用的,男人不能看上她的,看那小毛辫子!活像个猪尾巴!”她回转身去扯着孩子的头发,好像她在扯着什么没有知觉的东西似的。“老的老,小的小……你看我这年纪,不用说是不中用的啦!”两天没有见到太阳,在这屋里,我觉得狭窄和阴暗,好像和老鼠住在一起了。假如走出去,外面又是“夜”。但一点也不怕惧,走出去了!我把单衫从身上褪了下来。我说:“去当,去卖,都是不值钱的。”这次我是用夏季里穿的通孔的鞋子去接触着雪地。
一九三五,二,五日
用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