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恋当初的顶头上司们（二）

1989年8月，我阴差阳错地又回到了当年上高中时的母校——密县二中执教。本来是托当时在县委工作的老表说项，安排我到县城教书的。

上班后我见到郭来运书记（当年我的政治老师），他见到我就说，你被分到了初中，我把你的档案拿回来了。我才明白我为啥会回到母校教书。后来我到县城见到表哥，表哥问我在哪上班，我说在二中（就是现在的新密二高）。他说我托人把你安排在了市直二初中啊。

由于这个原因，当郭书记给我说他把我的档案拿回母校时，我连一句感激的话也没有，当时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现在想来未免失礼，辜负领导也是恩师一片好意。从另一方面也可看出我戆直憨厚的秉性，一时拐不过来弯！要是乖巧之人，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该说些感激谢承的话来。

先放下郭来运书记不表，单表一下李福义校长。

李福义校长应该是1984年下半年被任命为密县二中校长一职的。当时我们刚升入高三。

李校长没有教过我们。之前李校长是教务处副主任，一步登顶，成了成了一校之长。我们上高二时，他和郭书记还都是副主任。有一次刘子义副校长还带着他俩到我们高二·四班座谈调研。曾清楚记得刘子义副校长给我们介绍说：“今天我和两位副主任来我们班有一事要和大家……”

学生时代，李福义校长给我们的印象说实话不怎么样！

一是他没有教过我们数学课，没有领略过他老人家的授课风采！无法崇拜。

二是他任副主任的时候，我们就很怕他。他样子长得很凶，不但不苟言笑，表情简直厉害得吓人。当时学校曾放映过一部电影，记不清楚名字了，里边有两个角色的绰号分别是“凶神”和“眼镜蛇”。我们学生就给李校长和当时教导处的另一位副主任杨春云冠上了。私下偷偷地称李校长为“凶神”，叫杨春云副主任为“眼镜蛇”。因为杨副主任戴着一副度数比较高的眼镜，也是“厉害的大大的”的角儿。

记得李校长刚当上校长给我们讲话，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我还清楚地记得，他当时还带了一顶较为时尚的鸭舌帽。他讲话音调非常铿锵，中气很足，气场强大，颇具气势气魄。

但是他讲话的风格和王银芝书记大相径庭。

李校长讲话语调激越，声振屋瓦是不错。但是他讲话往往是一个词一个词，或者一个短语一个短语地讲，词和词、短语和短语之间有短暂停顿，显得很不连贯，很不流畅。加上他讲话还习惯抑扬顿挫，高低错落悬殊落差较大，乍听起来有点滑稽的感觉！学生时代的我们往往模仿嬉笑，有点对师长大为不敬。

但是，虽然他讲话语调和节奏有点异样，也缺乏文采（他专业数学），但是简洁不啰嗦，逻辑性强，也是不容忽略的。

从学生时代，到又回到母校教书，心境已大不一样。对当年的领导和老师已没有了畏惧心理。也可能是“长大”了，也可能是年轻气盛，眼高过顶，不知天高地厚。也可能是性格所致——戆直兼愣头青。

回到母校教书见了李校长，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当年的“凶神”，但是心里已无畏惧。李校长见了我们年轻教师，感觉似乎不那么凶巴巴了。这也可能是由于地位不一样了，感觉自然不会一样。当年是学生，今日是同事（当然是下属）。

尽管学生时代的李校长给我们的印象说不上好，但是工作以后我很快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李校长看似风格粗犷，但实际上是粗中有细，施政管理颇有自己的一套。尤其对年轻人更是鼓励有加，包容无限。至今想起，令人感激几欲涕零。

记得我上班还没有多长时间，有一次，李校长悄悄地坐在教室后边，听我的课，刚开始我没注意到，一瞥之下，心里有点发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就硬着头皮往下讲。

下课后，李校长就对我说了一句话，至今难忘：“你这个孩子，将来还是可以的。”

当时感觉是校长肯定了自己，心里美美的，像受到了很大的鼓励似的！

现在细品，这句话应该有两层含义，一基本素质尚可；二假以时日，多加磨砺，应该会成为一个不错的老师。一句朴实无华的话语，实际上包含了老校长对年轻的我的肯定和期待。

几十年后，我依然平庸，辜负了前辈对我的期许，回想当年言犹在耳，不免汗颜！

细忆当年，更让我感愧交萦的还有一件事。对照自己，对照今日，我们不能不佩服前辈的雅量和前辈对年轻人的包容和爱护！

上班后，遇到第一次大型考试——毕业会考，到县城监考，还没开始监考，中午在老城一家酒店吃饭，我就喝醉了，摇摇晃晃，头晕眼花，涕泗横流。结果也没有参加监考，由流动监考顶替了。

出了这样的洋相，要是现在就是事故。我心里惴惴不安，心想回到学校，校长不定怎么训斥我或处分我。

万没料到，老校长见到我还是只有一句话：“你这个孩子，以后得练练酒量啊！”

一句话把我囧得满脸羞赧，感觉无地自容，若有地缝真会钻进去。

同时，心里油生对老校长的无限感激之情，老校长竟然没有对我狠狠地克一顿，更没有说要处分我！

还有一个年轻同事对我说过一件类似的事情。他有一天回校晚了，门卫不给他开门，他翻过门后，把门卫室的门都踹坏了。李校长后来见到他后也是说了一句话：“你这个孩子，以后不要在外边玩那么晚，早点回来。”

像我们两个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放到今天，让我这个自以为很宽容、很开明的人来处理，我都绝对不会这样处理。我可能都会给以警告处分了事！

当初，假如李校长认为我酗酒误事、那位踹门老兄野蛮凶暴，给予我俩处分：或撵走了事，或待岗，或下岗。我们的人生可能就会是另一番样子了吧？

李校长，老校长，您已年过八旬了吧，吴婶离您而去了，您心脏又做过大手术，你要多多保重啊！

很想念那年秋假，教工伙房厨师回家收秋了，您亲自为我们包饺子，一个人全拿，从调馅儿、和面、擀皮儿，到捣蒜汁儿。包的饺子真好吃，形味俱佳！

真看不出，叱咤风云、指挥倜傥的您，还有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