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旧事之七：全国十强县的风波

检察旧事之七：全国十强县的风波
劳月

1995年6月，浙江省萧山市（也就是今天的杭州市萧山区）发生了一场政治风波。市委副书记、市长莫妙荣因涉嫌受贿罪，先是被浙江省纪委立案审查，后被移送浙江省检察院立案侦查并依法逮捕。因为萧山是全国经济实力和财政收入十强县，排名浙江省县域经济榜首，所以，莫妙荣的落马不仅震惊萧山，而且震惊整个浙江。

关于“亡羊补牢”的对话
1995年6月，浙江省纪委、监察厅根据群众举报，对萧山市委副书记、市长莫妙荣立案审查。在审查中发现莫妙荣有严重经济犯罪嫌疑，一个月后，案件移送浙江省检察院立案侦查。因为莫妙荣是浙江省和萧山市人大代表，经浙江省和萧山市人大常委会许可，浙江省检察院依法逮捕莫妙荣。1995年10月，浙江省检察院对莫妙荣受贿案侦查终结，移送杭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1996年1月15日，杭州市检察院依法将莫妙荣受贿案提起公诉。

杭州市检察院指控，莫妙荣在担任萧山市委副书记、市长和杭州钱江外商台商投资区江南管委会主任期间，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从中收受贿赂合计人民币25万余元。莫妙荣在收受上述贿赂之前或之后，均为行贿的本地厂商和海外客商在开发新产品、合资办厂、出让土地、解决流动资金和用电困难、子女入学等方面提供帮助，为行贿人谋取了利益，已构成犯罪，且数额特别巨大。

关于反腐与发展的对话
浙江省纪委、监察厅调查认定，莫妙荣除犯上述受贿罪外，还违纪收受他人财物38万余元，并有多次参与赌博等违法行为。经浙江省委批准，浙江省纪委、监察厅于1996年1月18日决定开除莫妙荣的党籍、公职。

杭州市中级法院经开庭审理认定，莫妙荣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人民币11.4万元、港币7.5万元、美元7000元及贵重物品，总计人民币24.1万余元，于1996年2月12日依法判处莫妙荣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惩办腐败市长是坏事还是好事
当年，莫妙荣受贿案对萧山、杭州乃至浙江全省的震动无疑是巨大的。浙江省委立即调杭州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吴健兼任萧山市委书记，调杭州市拱墅区委副书记、区长林振国任萧山市委副书记、市长。时任浙江省委书记李泽民和省委常委、杭州市委书记李金明亲自赶到萧山，与萧山市委、市政府负责同志一起认真分析形势，研究工作对策，要求他们既要抓好萧山的反腐败斗争和党风廉政建设，又要抓好萧山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不能让这个全国十强县就此倒下。

萧山市委、市政府领导清醒地认识到，莫妙荣案件发生后出现的经济困难和滑坡正是腐败现象带来的损害，因为如此，反腐败才显得十分必要和迫切。他们通过各种形式，向全市党员、干部进行反复的宣传教育，统一认识，稳定情绪，使大家看到，反腐败斗争是为改革开放创造良好的社会、政治环境，是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强大动力。与此同时，萧山市委、市政府坚决贯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展开了扎实、有效的工作，在短期内使萧山的精神面貌和经济建设有了明显进步。时任杭州市委副书记兼萧山市委书记吴键说过这样一段话，“经过一年多的努力，萧山的经济建设从一度有所下滑到稳定增长，干部的思想从一度有所波动到稳定振作，萧山的外部形象从一度受损到明显改观，变化是十分显著的，这说明反腐败确是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强大动力。”

市长与厂长：应形成怎样的关系
在那段时间里，我作为《检察日报》记者，先后三次到萧山进行采访。第一次写了两篇“萧山访谈录”发表在《检察日报》头版上，分别是“关于‘亡羊补牢’的对话”和“关于反腐与发展的对话”，以萧山的例子阐述反腐败才是经济发展的强大动力。第二次和新华社记者慎海雄（现任中央宣传部副部长、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台长）写了两篇内参，一篇是“惩办腐败市长是坏事还是好事”，指出了腐败市长的出现确是一件坏事，但反腐败促进问题的解决，促进经济建设更快发展，又是一件绝大的好事；另一篇是“市长与厂长：应形成怎样的关系”，指出党政领导要了解企业情况，真心为企业服务，但绝不能与老板成为“哥们”、“酒肉朋友”甚至发生权钱交易。第三次是案发一年后再访萧山，写出“再访萧山——反腐败给萧山带来的变化”，在《检察日报》头版头条发表。

再访萧山
这3次采访和5篇报道让我有机会接触了很多地方党政领导和企业负责人，使我能从更多的角度来看反腐败斗争，从一个具体的受贿犯罪案件中认清法律与政治、经济的关系。一个地方的党政领导因为腐败落马，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对当地的政治生态和经济发展肯定会有影响。但这个影响是腐败现象造成的，不是查处腐败的检察机关造成的。铲除腐败现象正如挖掉人身上的疔疮，虽然有些痛，但却是人的健康所必须的。反腐败斗争有利于彻底解决政治生态和经济发展中的问题，有利于经济和社会的更好更快发展，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