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哥的法理学25：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第二十五讲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要讲清楚君子和小人，得先了解西周的宗法制。

无论是是王族、公族还是氏族，其第一代叫祖，第二代叫宗。祖是开创者，谁开创是谁。宗是继承者，必须有继承之法。宗法制就是规定谁为“宗”的。所以叫宗法。宗法就是定宗之法。

宗法三要素：父家长制、一夫一妻制、嫡长子继承制。

宗法制的核心是嫡长子。嫡就是正妻。妻，与夫匹敌所以叫嫡。妻生的儿子叫嫡子，其中第一个生下来的嫡长子。

与嫡相对的叫庶。有众多（庶众）、渺小（庶几）、庞杂（庶务）、卑微（庶民）等意思。贵族男子可一妻多妾。

妻妾不平等。他们的儿子也不平等。地位最高的是嫡长子；其次是次子（妻的其他儿子）；再次是庶子（妾的儿子）。他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而且必须是贵族。

之所以要把儿子分为三六九等，原因在继承权。可分的诸子均分，不可分的嫡长子继承。爵位就不可分。嫡长子传嫡长子，不中断就叫嫡传，这样的体系就叫嫡系。这样的血统叫“正统”，这样的宗派就叫做正宗。

其他儿子怎么办呢？分封。天子的嫡长子做天子，其他儿子分出去做诸侯，或留在王国做公卿。诸侯的嫡长子做了诸侯，其他儿子就封土立家，分出去做大夫。大夫无再封之权。

嫡长子所立之宗叫大宗，次子和庶子所立之宗叫小宗。天子的大宗还是天子，天子的小宗是诸侯。诸侯虽是王族的小宗，却是国族的大宗，诸侯的嫡长子仍是诸侯，是国族的大宗，诸侯的次庶子是大夫，大夫是国族的小宗，是氏族的大宗。大夫没有再封之权，他的嫡长子继承他作为氏族的大宗，次庶子是氏族的小宗，但是没有爵位和土地继承，这些人被称为“士”，只有贵族身份，没有贵族爵位。

金字塔永远是底部大，和天子、诸侯、大夫的数量相比，士的数量是庞大的。士是大夫的小宗之人，简称“小人”。

天子的嫡长子是天子，诸侯嫡长子是诸侯国的国君，大夫的嫡长子是家君。天子的儿子叫天子，诸侯的儿子叫公子，大夫的儿子就叫君子。嫡长子开立之宗叫大宗，所以君子就是大夫的大宗之人。

君子和小人最初就是大宗之子和小宗之人。都是贵族，都是人，而不是民。民指的是平民和奴隶。人民是两类人。孔子说仁者爱人，他所爱之人可能不包括民。

词意是逐渐演化的，后来君子代表贵族，小人代表平民，再后来君子变成了好人的代名词，小人变成了坏人的代名词，君子坦荡荡，小人只能常戚戚了。

分封的结果就是天下为家，四海之内皆兄弟。当然还有异姓诸侯，但他们可以联姻，天下还是一家人。周天子是天下总爸爸，诸侯是二级爸爸，大夫是三级爸爸。小民则是子女，叫子民。

这样的天下岂不如铜墙铁壁？这样的制度设计岂不是神来之笔？

但是天算不如人算。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日子久了，血缘就淡薄。

而且在封建制下“主人的主人就不是我的主人”，诸侯效忠天子，大夫效忠诸侯，家臣效忠大夫，不能越级。家臣只有保家的义务，没有卫国的资格。爱国是要资格的，动不动就爱国，是要被鄙视的。

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那是理论上的。现实是“封略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何非君臣。”大夫才是土地实际控制者。

随着血缘关系的淡化，失去了亲情的约束，以下犯上的事所在多有。慢慢坐大的是大夫，大夫慢慢架空了诸侯，以至于有诸侯说“政由宁氏，祭则寡人”。

春秋之时“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礼崩乐坏，王纲解纽啦。

三家分晋，田陈代齐。战国来了。

再后来就是秦并天下。千古一帝，横空出世，中央集权的帝国出现了，天下国家真正成了一家一姓的私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