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诗社》【Dead Poets Society】第八章 野性的咆哮

简介：

    "坐下吧，孩子们。”男孩们走到场地的中央，Keating吩咐道。“狂热的信徒们可能强调，某一种游戏或运动在本质上优于另一种，”他来回踱着步子说，“在我看来，所有的运动最重要的一点，是其他人能逼迫我们去超越。柏拉图是一位和我一样天赋超群的人，他曾说过，’唯有竞争使我成为诗人,哲人,学家,雄辩家。'每人拿一张纸条,排好队,站成一列纵队。"

详细内容：

那天下午的足球训练前，死亡诗社在山洞里聚会。查理、诺克斯、米克斯、内尔、卡梅隆和匹茨，在诗社的地下山洞里走来走去，寻找那些隐蔽的犄角旮旯，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墙壁上。托德迟到了。大家一到齐，内尔就站起来，宣布会议开始。 “‘我走进树林，因为我希望活得有意义。我希望过深刻的生活，汲取生命中的所有精髓。’” “上帝啊，”诺克斯哀叹道，“我想汲取克丽丝的所有精髓！我爱得太深了，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你知道那些死亡诗人会说什么吗，”卡梅隆笑着说，“‘好花堪折直须折…” “可是她爱上了我父亲最好朋友的那个傻瓜儿子！死亡诗人们对此会说些什么呢？”诺克斯绝望地从众人身边走开。 内尔站起身，朝洞口外走去。“我得去试演了，”他紧张地大声说，“祝我好运吧。” “祝你好运。”米克斯、匹茨和卡梅隆异口同声地说。托德默默地注视内尔离开。 “我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活过，”查理看着内尔的背影，郁闷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冒过任何风险。我不知道 我是谁，我想做什么。内尔知道他想要演戏，诺克斯知道他想要克丽丝。” “岂止是想要克丽丝？我必须得到克丽丝！”诺克斯呻 吟道。 “米克斯，”查理说，“这里就数你有脑子。对于我这样的人，死亡诗人会怎么说呢？” “浪漫派是充满激情的实验者，查理。他们要尝试许多事情后才会稳定下来，如果能稳定的话。”米克斯说。 卡梅隆做了个鬼脸。“在威尔顿中学可没多少空间能做一个实验者，米克斯。” 查理来回踱步，男孩们仔细思索着卡梅隆的话。查理突然停下脚步，脸上有了喜色。“我在此宣布，这里是查理·道尔顿的激情实验山洞，”他笑着说，“将来，谁想要进来都必须得到我的批准。” “慢着，查理，”匹茨提出抗议，“这里应该是属于诗社的。” “没错，但是我发现的呀，现在我声称山洞属于我。Carpe cavem，伙计们，抓住山洞。”查理一脸坏笑地说。 “幸亏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你，查理。”米克斯明智地说，另外几个男孩面面相觑，摇了摇头。这些孩子抓住了山洞，在山洞里找到了一个家，远离威尔顿中学，远离父母、老师和朋友在这里，他们能成为自己做梦也没想过的那种人。死亡诗社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准备抓住光阴。 男孩们蛮不情愿地离开山洞，回到校园，正好赶上足球训练。“嘿，你们看足球教练是谁”匹茨说，他们看见基汀先生正朝场地走来。基汀先生一只胳膊下夹着几个足球，另一只胳膊下夹着一个箱子。 “好吧，孩子们，花名册在谁那儿？”基汀问。 “在我这儿，先生。”一个高年级同学说，把班级名单递给了基汀。 基汀接过三页纸的名单，仔细看着。“请回答‘到’。”他说，“查普曼？” “到。” “佩里？”没有应答。“内尔·佩里？” “他去看牙医了，先生。”查理说。 “唔。华生？”基汀喊道。没有应答。“理查德·华生也缺席了，是吗？” “华生病了，先生。”有人大声说道。 “唔。竟然病了。我琢磨着应该给华生扣分。可是如果给华生扣分，就必须也给佩里扣分…而我喜欢佩里。”他把班级名单揉成一团，扔得远远的。男孩们在一旁看着，都惊呆了。“孩子们，你们如果不想来就没必要来。想踢球的人，跟 我来。” 基汀拿着足球和箱子大步往前走。大多数男孩为他的反复无常感到惊，一边跟过去，一边兴奋地互相议论。 “坐下吧，孩子们。”男孩们走到场地的中央，基汀吩咐道。“狂热的信徒们可能强调，某一种游戏或运动在本质上优于另一种，”他来回踱着步子说，“在我看来，所有的运动最重要的一点，是其他人能逼迫我们去超越。柏拉图是一位和我一样天赋超群的人，他曾说过，‘唯有竞争使我成为诗人、哲学家、雄辩家。’每人拿一张纸条，排好队，站成一列纵队。” 基汀把纸条发给那些好奇的同学们。然后，他跑到长长的队伍前面，把一个足球放在队首那个男孩跟前十米远的地方。托德·安德森没精打采地站在队尾，基汀先生大声喊出一连串指令。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开始！”他喊道，这时乔治·麦卡利斯特正好走过足球场。麦卡利斯特停住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第一个男孩走上前，大声念出他那张纸条上的话:“‘哦，战胜艰难险阻，毫不畏惧地面对敌人！’”男孩紧跑几步，把球踢向球门，偏了。 “没关系，约翰逊，关键是你努力了。”基汀说，一边又放下一个足球。他打开盒子，拿出一个便携式录音机。第二个男孩诺克斯等着踢球时，基汀开始播放古典音乐，声音开得山响。“节奏，孩子们！”基汀盖过音乐声喊道。“节奏很重要。” 诺克斯大声念道:“‘完全独自面对它们，弄清自己的承受力有多强！’”诺克斯跑过去踢球，扯足嗓子大喊一声，“切特！”同时一脚把球踢了出去。 现在排在队首的是米克斯。“‘勇敢地直面纷争、痛苦牢狱和众怒！’”他喊道，冲过去踢球，踢得又准又狠。 查理接着走上前。“‘真正做一个神！’”查理大喊一声，带着力量和决心把球踢进了门柱。 麦卡利斯特摇摇头，笑了笑，走开了。 队伍里的同学们轮流念纸条、踢球，直到暮色降临。“下次我们再继续，孩子们。”基汀说，“大家都很努力。” 托德·安德森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开始跑回宿舍。“别担心，安德森，”基汀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也会轮到你的。”托德感到自己脸红了，到了宿舍楼，他重重地关上门，一头冲进自己的房间，把身体扔在床上。 “见鬼。”托德叫了一声。他坐起来，面对着仍放在床头的便笺本上那首写了一半的诗。他拿起一支铅笔，加了一行，然后气恼地将铅笔折断。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叹了口气，又拿起一古铅答高的 “我拿到了！”托德听见内尔在走廊里嚷嚷。“喂，诸位，我拿到那个角色了！我要演迫克。”内尔打开房间的门，看见托德坐在那儿。“嗨，我是迫克！” “你这迫克！安静点吧！”一个声音在走廊那头喊道。 查理和另外几个男孩慢悠悠地走进房间。“好样的，内尔！祝贺你！”他们欢呼道。 “多谢了，伙计们。你们回去忙自己的吧。我有事儿要做。”男孩们离开了，内尔从床底下抽出一台旧打字机。 “内尔，你打算怎么办呢？”托德问。 :“嘘！这正是我现在要操心的，”内尔解释说，“他们需要一封许可书。” “你的许可书？”托德问。 “我父亲和诺兰的许可书。” “内尔，你不会是…”托德说。 安静。我要考虑考虑。”内尔说。他喃喃地念着戏里的台词，一边打字，一边暗自咯咯发笑。托德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努力集中思想写诗。 第二天，在基汀先生的课上，诺克斯·奥夫斯特里特第一个朗读他的原创诗作。 我在她笑容里看到甜美 她的眼眸闪烁着光辉 生活何其复杂；但若知道 有她活着，我便感觉欣慰 诺克斯停下了。他放下那张纸。“对不起，基汀先生。这太愚蠢了。”诺克斯走回自己的座位。 “很好，诺克斯，你努力了。”基汀说。“诺克斯的所作所为；”基汀面对全班同学说道，“证明了很重要的一点，不仅关于写诗，还关于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那就是，认真对待生活中重要的事情爱情，美，真理，正义。” 他走到教室前面。“不要把诗局限于文字。诗存在于音乐、一张照片、一顿饭的准备过程——存在于任何含有心灵启示的事物中。诗可以存在于日常的大多数事物中，但绝对、绝对不是平庸的。你当然可以写天空、写一个姑娘的笑容，但这么做的时候，一定要让你的诗使人联想起救赎日、毁灭日，以及任何一个日子。不管写什么，只要它能给我们启发，让我们激动一即使谈不上激励—让我们感觉有点儿不朽。” “哦，船长！我的船长！”查理问，“数学里有诗吗？”班里几个男孩轻声笑了。 “肯定有啊，道尔顿同学，数学里有……优雅。看在上帝 的分上，如果大家都去写诗，地球上的人就要饿死了。但诗是不可或缺的，我们即使在最简单的生活行为中，也必须停下来留意一下诗，不然就大大浪费了生活对我们的馈赠。好了，接下来谁愿意上来念诗？快点，最终每个人都会轮到的。” 基汀环顾整个教室，但没有人自告奋勇。他朝托德走去，咧嘴笑着说，“看看安德森同学吧。多么痛苦啊。站起来，孩子，让我们把你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同学们都看着托德。他紧张不安地站起身，慢慢走向教室前面，脸上的表情活像一个走向刑场的死囚犯。 “托德，你的诗写好了吗？”基汀先生问。 托德摇摇头。 “安德森同学相信他内心的一切都是没有价值、令人尴尬的。对吗，托德？你害怕的就是这个吧？” 托德猛地点了点头。 “那么今天我们会看到你的内心非常有价值。”基汀大步流星地走向黑板，飞快地写道，“‘我在世界的屋脊上发出野蛮的咆哮。’沃尔特·惠特曼。” 基汀转向全班同学。“如果有人不明白，我解释一下，咆哮的意思是高声叫嚷、大喊。托德，我希望你给我们展示一下野蛮的咆哮。” “咆哮？”托德跟着重复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野蛮的咆哮。” 基汀顿了顿，然后突然凶狠地扑向托德。“上帝啊，快嚷嚷，孩子！”他喊道。 “啊！”托德用惊恐的声音说。 “再来！响一点！”基汀喊道。 “啊！” “再响一点！” “啊啊啊！” “好！很好，安德森。看来你内心是有个野蛮人的。”基汀鼓起掌来，全班同学也跟着鼓掌。托德满脸通红，感觉放松了一些。 “托德，门上方有一张惠特曼的照片。他使你想起了什么？快说，安德森，不许想。” “一个疯子。”托德说。 “一个疯子。什么样的疯子？不许想！快回答！” “一个…狂热的疯子！” “开动你的想象，”基汀催促道，“说出你脑海里冒出的第个念头，即使那是胡言乱语 “一个…一个牙齿出汗的疯子。” “现在是诗人在说话了。”基汀喝彩，“闭上你的眼睛。描绘你看到的东西。快！”他喊道。 “一个牙齿出汗的疯子。”基汀提示。 “一个牙齿出汗的疯子… “继续！”基汀喊道。 “目光敲击我的大脑。”托德说。 “太棒了！让他行动起来。注意节奏！” “他伸出双手，卡住我的喉咙…” “好的…”基汀鼓励道。 “他嘴里一直在慢慢嘟囔…” “嘟囔什么？” “真理…”托德喊道。“真理就像一条毯子，总是让你的脚受冻！” 班上几个男孩轻声笑了起来，托德痛苦的脸上顿时充满怒气。“让他们见鬼去吧！”基汀轻声鼓励道，“继续说毯子的事。” 托德睁开眼睛，用挑衅的声调对全班同学说，“不管怎么拉、怎么扯，也盖不住我们全身。” “继续！”基汀说。 “怎么踢、怎么打，也永远不够…” “不要停！”基汀喊道。 “从我们哭着来到人间，”托德大喊，他在挣扎，强迫自己念出诗句，“到我们死亡离开尘世，它只能在你哭喊尖叫 时，盖住你的脑袋！” 托德静静地站了很长时间。基汀走到他身边。“这是奇迹，安德森同学。永远不要忘记。” 内尔开始鼓掌，其他同学也跟着鼓掌。托德深深吸了口气，生平第一次，他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谢谢你，先生。”他说，坐了下来。 下课后，内尔握住托德的手。“我就知道你能行，”他笑着说，“干得漂亮。今天下午咱们山洞里见。” “谢谢你，内尔，”托德说，脸上仍带着笑，“山洞见。”那天下午，内尔拿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灯罩，穿过树林朝山洞走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匆匆走进山洞，喘着气说。死亡诗社的其他预备会员围着查理席地而坐，查理默默地盘腿坐在他们面前，双眼紧闭，一只手里拿着一支旧萨克斯管。“看看这个。”内尔说。 “这是什么？”米克斯问。 “废话，这不是个灯罩嘛，米克斯。”匹茨说。 内尔揭开灯罩，抽出电线，一尊彩绘的小雕像赫然显现。“这是山洞之神。”内尔笑得很灿烂。 “你才是废话，匹茨。”米克斯反唇相讥。 内尔把雕像放在地上，雕像脑袋上冒出一根棍子。内尔把一根蜡烛插在棍子里点燃。烛光照亮了一个红蓝相间的小鼓手雕像，饱经风吹日晒的脸黯淡褪色，但看上去很高贵。托德显然因为白天朗诵成功而松弛了很多，顽皮地把灯罩戴在自己头上。 查理大声清了清嗓子。男孩们都转向他，安静了下来“同学们，”他说，“请听查理·道尔顿的‘诗乐’。” 查理在萨克斯管上吹出一串随意而响亮的音符，然后突然停下。他如痴如醉，开口说道:“‘欢笑，哭泣；跌跌撞撞，喃喃低语，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他又在萨克斯管上吹出几个音符，随即用更快的语速说道，“‘混乱在尖叫，混乱在梦想，在哭泣，在飞翔，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山洞里一片寂静。然后，查理拿起乐器，吹起了一首简单而激动人心的旋律。男孩们脸上怀疑的神情消失了，聆听陶醉在音乐中的查理演奏，最后查理以一个悠长的、余音袅袅的音符收尾。 男孩们默默地坐着，让这优美的音乐把他们浸没。内尔首先开口说话。 “查理，太棒了。你怎么吹得这么好？” “我父母逼我学单簧管，但我恨透了那玩意儿，”查理说 着，重新盘腿坐下，“萨克斯更恢宏。”他模仿英国口音说。突然，诺克斯站了起来，后退着离开众人，大声喊出自己的痛苦。“上帝啊，我再也忍受不住了！如果得不到克丽丝，我就不活了！” “诺克斯，你必须平静下来。”查理说。 “不，我这辈子一直都很平静！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我就要被逼死了！” “你去哪儿？”诺克斯一头冲出了山洞，内尔喊道。 “我要给她打电话。”诺克斯说，一边跑进了树林。 诗社的会议突然中断，男孩们跟着诺克斯返回校园。诺克斯可能不会死于隐忍，但如果他给克丽丝打电话，倒很有可能死于自取其辱，诗社的预备会员们觉得有义务支持一下他们的诗人朋友。 “这件事我非做不可。”诺克斯说着，拿起宿舍楼里的电话。他勇敢地拨出了克丽丝的号码，男孩们围在他身边保护他。 “喂？”诺克斯听见了电话那头克丽丝的声音。他顿时紧张起来，把电话挂断了。 “她会恨我的！丹布里一家都会恨我的。我父母会杀了我的！”他看着周围的其他男孩，想读懂他们的表情。没有人说话。“好吧，见鬼，你们说得对！‘Carpe Diemo。’我豁出 去了。” 他拿起电话，又拨了一遍号码。“喂？”他听见了克丽丝的声音。 “你好，克丽丝；我是诺克斯·奥夫斯特里特。”他说。“诺克斯…哦，是的，诺克斯。真高兴你打电话来。”“是吗？”诺克斯捂住话筒，兴奋地告诉朋友们，“她说很高兴我打电话！” “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克丽丝说，“但没有你的号码。这个周末切特的父母出城去了，所以切特要办一个派对。你愿意来参加吗？” “好啊，当然愿意！”诺克斯喜形于色。 “切特的父母不知道这事，所以请你保密哦。但如果你愿意，可以带人过来。” “我会来的，”诺克斯激动地说，“丹布里家，星期五晚上。谢谢你，克丽丝。” 他挂了电话，兴奋得难以自己，发出一声响亮的狂喊。“你们相信吗？她本来想给我打电话的！她邀请我和她一起去参加派对！” “在切特·丹布里家。”查理淡淡地说。 “没错。” “是吗？”查理问。 “那怎么啦？”诺克斯有点戒备了。 “你真的以为她打算让你陪她去派对？” “嘿，当然没有，查理，但这不是重点。这根本不是 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呢？”查理追问。 “重点是她在想着我！” “呵呵。”查理摇了摇头 “我跟她只见过一次，她就已经想着我了，”诺克斯兴奋得简直上蹿下跳，“见鬼，肯定没问题。她会属于我的！”诺克斯冲出了电话间，几乎脚不沾地。朋友们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谁知道呢？”查理问。 “我只希望他别受伤害。”内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