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人不能太自信,别说自己不会被环境影响,被环境影响是人的本能

2023-07-24 23:04:0619:21 680
声音简介

30原文

黄诚甫问:“先儒以孔子告颜渊为邦之问,是立万世常行之道,如何?”

先生曰:“颜子具体圣人,其于为邦的大本大原都已完备,夫子平日知之已深,到此都不必言,只就制度文为上说。此等处亦不可忽略,须要是如此方尽善。又不可因自己本领是当了,便于防范上疏阔,须是要‘放郑声,远佞人’。盖颜子是个克己向里、德上用心的人,孔子恐其外面末节或有疏略,故就他不足处帮补说。若在他人,须告以‘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达道’‘九经’及‘诚身’许多工夫,方始做得,这个方是万世常行之道。不然,只去行了夏时,乘了殷辂,服了周冕,作了韶舞,天下便治得?后人但见颜子是孔门第一人,又问个为邦,便把做天大事看了。”

黄诚甫问的,是《论语·卫灵公》的“颜渊问邦”:

颜渊问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侫人。郑声淫,侫人殆。”

颜渊问治国之道,孔子回答说:“用夏朝的历法,乘殷朝的车,礼乐用舜代的韶乐。放弃郑国的音乐,远绝巧言谄媚的人。因为郑国的音乐太淫,而佞人太危险了。”

黄诚甫问的是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里引用的程颐的话:

程子曰:“问政多矣,惟颜渊告之以此。盖三代之制,皆因时损益,及其久也,不能无弊。周衰,圣人不作,故孔子斟酌先王之礼,立万世常行之道,发此以为之兆尔。由是求之,则余皆可考也。”

程颐说:问政的人多了,唯有跟颜渊才说这些。因为夏商周三代的政治要与时俱进,有所损益,时间太久远了,不可能没有弊病。周朝衰微,圣人不兴,所以孔子斟酌取舍三代的礼制,立为万世常行之道,提出这几条纲领。由这个原则去推理,其他的自然都明白了。

又引用尹氏的话:“此所谓百王不易之大法。孔子之作春秋,盖此意也。孔颜虽不得行之于时,然其为治之法,可得而见矣。”这些事,孔子颜回当时做不到,但后世终究会按他们说的做。

这就是黄诚甫所问,先儒所说的万世常行之道,百王不易之大法。

这几条是不是万世常行之道呢?

我们先看看夏历:

这里有讲究,对颜渊问邦这一段,朱熹注解第一句说:“颜子王佐之才,故问治天下之道。曰为邦者,谦辞。”他说颜渊问怎么治理邦国,就是诸侯国。但是,颜渊的才干,是治理全天下的,不是治理诸侯国的,他问邦,只是谦辞。孔子对颜渊的定位,也是治理天下的,不是治理诸侯国的,所以孔子回答的第一条,就是历法,历法是中央定的,不是诸侯国定的。历法代表政权,是天子的事,不是邦国诸侯的事。所以朱熹说颜回问邦是谦辞,他问的是天下,孔子答的也是天下。

孔子身在周朝,他不是一直倡导要恢复周礼吗?怎么第一大事就要恢复夏历呢?这是实事求是,对前代政举实事求是地分析,加以损益,该删的删,该增的增,该继承的继承,该改正的改正。

前面说了,历法代表政权,历代新朝建立,第一件事就是改纪元,定年号,定历法。这种做法一直持续到民国,以1912年为民国元年。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才确立公元纪年,改用西历,和全世界接轨了。

古代定历法,还要改正朔,把哪个月是正月也给改了。孔子说要用夏历,就是因为夏历、殷历、周历,正月都不一样。夏历,就是我们现在用的阴历。殷历把正月提前了一个月,以阴历的十二月为正月,为一年的开始。到了周朝,又把正月提前一个月,以阴历十一月为正月。所以夏商周三朝,春夏秋冬的开始时间都不一样,各差一个月。夏历现在叫阴历,又叫农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它是最适合农业生产的。正月就差不多春天来了,该准备播种了,符合春种秋收的节奏。所以孔子说应该恢复夏历。不过等秦始皇统一天下,他要和前朝不同,把正月又提前了一个月,提到阴历十月,春夏秋冬就全乱了。

最后谁听了孔子的意见呢?汉武帝。汉武帝恢复了夏历的正朔,他不能再折腾,宣布以夏历正月为正月,这才一直沿用到我们今天。我们过的春节,正月初一,就是夏历的正月初一,这是按孔子的意见办的。

所以,我们看到,在历法这个问题上,孔子的回答确实是立了万世常行之道、百王不易之大法。

第二件事,乘殷之辂,坐殷朝的车。辂,也写作“路”,本指大车前的横木,也指大车。殷朝的辂,又称木辂,就是木材做的,上漆而已。到了周朝,比较奢侈,周制有五辂,玉、金、象、革、木,前面四等分别镶嵌玉器、金子、象牙、皮革。孔子认为,木辂就可以了,车的大小规格,已经可以区别出身份高低尊贵,何必还要奢侈装饰。比如现在你用奔驰600做国宾车,已经可以了,不必再改装各种配置,搞得花里胡哨的。上面这么搞,老百姓开一个奥拓他也要改装,全民奢侈浮华之风就带起来了。

天子节俭,则全国节俭。天子奢侈,则全国奢侈。今天的八项规定,也是去除奢侈之风,这也是万世常行之道、百王不易之大法。

第三件事,服周之冕。冕,是祭祀服装的礼帽,音“免”,也有“免”的意思,有一个带子系在下巴上,免得它掉下来。朱熹注解说,周朝的冕“虽华而不为糜,虽费而不及奢”,很华美,很费工费料,但又还不至于奢靡。孔子是最重视祭祀的。他不是说文质彬彬吗?在平常坐的车上,取质;在祭祀大典的礼服上,取文。

平时要节俭,但是国家大典,还是要庄严壮丽,这也是万世常行之道,百王不易之大法。

第四件事,乐则韶舞。这个出自《论语·八佾》: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韶,是舜帝的音乐。舜是尧禅位给他,得位中正平和,孔子也说过,无为而治的,恐怕只有舜吧,因为尧给他打好了基础,下面一班大臣也得力。所以舜的音乐,乐音尽美,又一片祥和,乐意尽善,尽善尽美。周朝的音乐是周武王的。周武王是革命伐纣而有天下,他的音乐虽然也美,但是有杀伐之气,所以尽美而不尽善。如今天下已经定了几百年了,孔子建议恢复舜帝的韶乐,不要再用武王的杀伐之乐了。

这么看,这也是万世常行之道、百王不易之大法。

王阳明回答说:“颜子已经具备圣人之体,他对于治理国家的大本大原都已经具备,孔子平时对他已经非常了解,不必多言,所以只在典章制度上说一下。不过这方面也不能忽略,必须如此才能尽善。颜回是一个克己向里、德上用心的人,孔子担心他对外面的细枝末节有所疏略,所以就他不足之处帮补他。如果是其他人问,那就要跟他讲《中庸》的‘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为政在于得人,而得人在于君王自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君能修其身,则有君有臣,政无不举也;要讲《中庸》的达道——天下之大道有五,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要讲《中庸》的九经——凡为天下国家者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还有诚身等许多功夫,才做得了治理天下的工作。如果只是坐了殷朝的车,穿了周朝的冕,耳闻目见舜代的韶舞,天下就大治了吗?后人看见颜子是孔门第一人,孔子也跟他讲这个,就把这当成天大的事来看了。”

王阳明的解释,和朱熹的注解角度不一样。朱熹的意思是说,颜渊虽然问的是如何治理诸侯国,孔子回答的却是王天下之法。法律政事,那是下面的具体事,天子最重要的,是顶层的历法和礼乐,这些才是真正天大的事。王阳明解释说孔子是在颜回不足之处“帮补”,这个认识差距很大。

读者采信哪一说,要自己考虑了。就我而言,我以为还是朱熹老师认识深刻。

还有一个问题没说,孔子为什么要跟颜回说一个“放郑声,远侫人”呢?在这方面,孔子对颜回还不放心吗?

不放心,不能放心,对自己也不能放心,一定要警醒!

侫,同“佞”,有两层意思:一是有才智,比如“不佞”就是“不才”的意思;二是巧言谄媚。侫人大都有才智,特别是有口才,能谄媚巴结蛊惑他人。这样的人特别多,互联网时代更多,因为蛊惑人的渠道更方便了。

侫人殆:殆,《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殆,就是完蛋,你别不信,侫人能让你完蛋。侫人和郑声一样,都能惑人心智,把人导入歧途。跟什么人在一起,你就会变成什么人,这是人的本能,所以,要非常谨慎地选择自己接近的人,选择自己玩乐的圈子。远小人,是最重要的修身原则,也是最重要的管理原则。

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能“自信”,不要相信自己能“出污泥而不染”。或者自以为能把握住,能限制住小人。过分自信是成功人士最大的弱点,是“致命的自负”,会吃大亏,遭大难,殷鉴不远,谁呢?齐桓公小白。管仲临死,要他疏远易牙、开方、竖刁,他不听,继续重用三人,结果等他生病临死,诸公子争位,三人作乱,都没人给他送饭吃。齐桓公是活活饿死的,饿死之后,尸体停了六十七天没人管,生了蛆,蛆虫都从窗户爬了出来。等公子们争位尘埃落定,新君无亏才把他葬了。

齐桓公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因为他自信,他认为自己把握得住,控制得了,其实任何人也把握不住,控制不了。你能相信自己比齐桓公还伟大吗?

君王为什么需要佞臣呢?因为佞臣能让你舒服!如果周围都是像李世民的魏征那样的人,像爸爸一样盯着你,限制你,实际也是一种道德控制,那有时真觉得了无生趣。我成了一部治国机器,我也是人!我就不能享受生活吗?

但是,真的不能。后来的李隆基就享受生活,太享受了,把国家给享受垮了。

诸葛亮总结了六个字:“亲贤臣,远小人。”这个一刻也不能放松。不过,他这话写给阿斗,也是对牛弹琴。

“亲贤臣,远小人”这六个字的著作权是诸葛亮的,往前追溯,是孔子的思想,再往前呢,是黄帝时期的一个牧马童提出来的。

《庄子》记载,黄帝出游迷路,问谁都不知道,碰到一个牧马童,他知道得清清楚楚。黄帝说:“你啥都知道呀!那我问你,你知道怎么治天下吗?”

小童曰:“夫为天下者,亦何异于牧马者哉!亦去其害马者而已矣!”黄帝再拜稽首,称天师而退。

小童说治天下和牧马没区别,就是把害群之马清理出去就是了。黄帝马上下拜,说这牧马童是上天派来教他的老师。

清理害群之马,比找出千里马还重要。因为千里马其实不用你找,环境好了,他自己会冒出来。取人以身,不是靠猎头公司,而是靠你自身的修为。但是有害群之马,这组织好不了,你也好不了。

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里引用张载的话:“礼乐,治之法也。放郑声,远佞人,法外意也。一日不谨,则法坏矣。虞夏君臣更相饬戒,意盖如此。”又曰:“法立而能守,则德可久,业可大。郑声佞人,能使人丧其所守,故放远之。”

在“放郑声,远佞人”上,一天都不能不谨慎!过分自信是成功人士最大的弱点,以为自己有主见,不会被身边的人影响,大错!被身边人影响是人的本能,所有人都一样。所以,一定要谨慎选择在你身边、有可能影响你的人,在这一点上,孔子对颜回也不能放心,除了国家历法礼乐,这就是最大的事。

 原文

蔡希渊问:“文公《大学》新本,先‘格致’而后‘诚意’工夫,似与首章次第相合。若如先生从旧本之说,即‘诚意’反在‘格致’之前,于此尚未释然。”

先生曰:“《大学》工夫即是‘明明德’,‘明明德’只是个‘诚意’,‘诚意’的工夫只是‘格物致知’。若以‘诚意’为主,去用‘格物致知’的工夫,即工夫始有下落。即为善去恶,无非是‘诚意’的事。如新本先去穷格事物之理,即茫茫荡荡,都无着落处,须用添个‘敬’字,方才牵扯得向身心上来,然终是没根源。若须用添个‘敬’字,缘何孔门倒将一个最紧要的字落了,直待千余年后要人来补出?正谓以‘诚意’为主,即不须添‘敬’字。所以提出个‘诚意’来说,正是学问的大头脑处。于此不察,真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缪’。大抵《中庸》工夫只是‘诚身’,‘诚身’之极便是‘至诚’。《大学》工夫只是‘诚意’,‘诚意’之极便是‘至善’。工夫总是一般。今说这里补个‘敬’字,那里补个‘诚’字,未免画蛇添足。”

蔡希渊问的,还是《大学》八条目的次序,前面我们已经讨论过多次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蔡希渊问:“朱熹编辑的《大学》新本,先有格物致知,然后才有诚意功夫,似乎和《大学》旧本的次序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按先生您的说法,格物致知不是格物穷理,是格正心中的善恶来致良知,这样的话,似乎‘诚意’应该在格物致知之前了,先有诚意,才能去格善恶、致良知啊。这个地方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王阳明说:“《大学》的功夫就是‘明明德’,明明德就是诚意,诚意的功夫就是格物致知。以诚意为主宰,去下格物致知的功夫,这功夫才有着落,这着落就是为善去恶,为善去恶是格物,这都是‘诚意’的事。朱熹的新本《大学》,自己添补了一段格物致知的解释,说格物致知是穷尽事物之理,这茫茫荡荡都是外物,到哪里去穷,又穷到哪里算是结束?都是没有着落的事。如果要着落,那还得在前面加一个‘敬’字,才能和自己的身心关联起来。然而这终究是缺乏关联的。如果需要添一个‘敬’字,为何《大学》的作者却把这最紧要的字都落下了,等到一千多年后再让人补出来?所以我才说以‘诚意’为主,就不需要再加一个‘敬’字。之所以提出个‘诚意’,正是因为这是做学问的根本宗旨。对此没有体察,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大体而言,《中庸》的功夫也只是诚身,诚身的功夫做到极致就是至诚。《大学》的功夫只是诚意,诚意的功夫做到极致就是至善。功夫总是相同的,现在这里补一个‘敬’字,那里补一个‘诚’字,未免画蛇添足了。”

王阳明对《大学》《中庸》的概括,一语中的,从诚意到诚身,学习“四书”的次序,就是从诚意到诚身的次序,先学《大学》,诚意正心,然后经过《论语》《孟子》的学习,最后到达《中庸》,达到诚身,至诚无息,至诚如神,唯天下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至于蔡希渊的问题,就不必拘泥于文句再纠结了。


用户评论

表情0/300

喜洋洋wsy

老师好!您讲的是那个版本?

猜你喜欢
做人不能太任性 做事不能太随意|洞察人性

出门观天色,进门看脸色摆脱被动局面,占据主导地位摆脱随意,谨慎地把握住现在,才会有事业的成功远离任性,严格地约束住自己,才会有生活的幸福【内容简介】当下社会,正...

by:大吕说书

做人不能太老实

书籍信息:老实人要想出人头地就不能太老实,要想不被人欺负,就不能老实巴交内容重点:人太老实烦恼多,门路太少办事难,老实人家日子穷,老实胆小难成功,人太老实常吃亏...

by:工作狂996

做人不能太老实

想要出人头地,就不能"太老实"/要想不被人欺,就不能老实巴交

by:fuqiang_bf

做人不能太任性,做事不能太随意 | AI电子书

【内容简介】内容有朋友间不可太随意、不要随便打听朋友的隐私、因寂寞收获的爱情多是苦果、生活里不要太随意、学习不宜太随意、独立思考,走别人没走过的路、社会规则不...

by:金卷文化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