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讲述生药铺系列的时候，我们为了介绍生药的具体形态，曾经以元杂剧《赵氏孤儿》的情节作为例证，为了救护刚刚诞生的赵氏孤儿，赵盾的门客程婴假扮成医生，将婴儿装在药箱里，在婴儿的上面放了一些桔梗、甘草、薄荷，正是因为这些桔梗、甘草、薄荷的原生的不规则的，毛茸茸、枝蔓横生的状态，才巧妙地遮盖了藏在下面的赵氏孤儿。
与此类似，在宋代也有一个同样的故事情节。据《三朝北盟会编》记述，南宋中兴四将之一的抗金名将刘光世的父亲刘延庆，靖康年间在东京受到围困，死于乱兵。刘光世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存是亡，所以派人带了很多财物到敌占区到处寻访。最终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人寻到了他父亲的尸体，他把刘延光的遗骨混杂在甘草把内，所以伪齐的官员没有察觉，刘光世才得以将父亲具礼安葬。因为甘草把的形状，长短形态跟骨头非常类似。所以才能蒙混过关。这个故事，是不是有点孟良盗骨的味道？孟良去契丹偷回了杨老令公的骨植，而刘光世的手下是去金国控制区偷回了刘延庆的骨植。
当然，在敌占区抢救保护贵人遗骸骨植最有名的一次当属保护南宋皇帝遗骸的义举。元代灭了南宋，元至正二十二年(1285)，江南释教总统西夏番僧杨琏真伽盗掘帝陵，当时皇陵尸骨散落，杨琏真迦下令百姓不准收尸。山阴义士唐珏等人冒死潜入陵墓以他骨偷换陵中遗骸，作标记于石函，迁葬在绍兴兰渚山天章寺前，上植冬青树为记号。现在看来，孟良盗骨与唐珏盗骨，如果周全起见，其实是可以用甘草把这种长得很像骨头的药材作为掩护的。
之前我们在讲述金瓶梅中蒋竹山生药铺的时候也说过，牛黄是生药中一味重要的药材，关于牛黄，宋代笔记中也有几则有趣的记述。宋代董弅fen在《闲燕常谈》中纪录说，宋汝霖在政和初年担任莱州掖县知县。当时户部属下的提举司有一项工作，就是要买牛黄以供东京惠民和剂局制药所用。插一句，南宋著名政治家文学家周必大也曾经担任过和剂局的门官。由于下的命令督责严厉，急如星火，州县百姓竟然竞相杀牛去取牛黄。以便应付上级的催命。最后即使这样，也无法完成上级给出的数额，可怜的小老百姓就大家一起凑份子去贿赂收牛黄的基层官吏请求减免。宋汝霖看见了非常难过，他就自己向分管牛黄摊派的户部提举司提出书面报告，他在报告中说，这个牛黄啊，是牛生了病才产生的，就跟病蚌成珠一样，牛遇到了疫情，一般就得病多，牛黄也就由此数量充足。如今是太平盛世，天下祥和，牛都很健康快乐，享受太平之乐，无黄可取。宋汝霖在这里设置了一个语言陷阱，就是，既然牛黄是病牛了才有，而牛得疫病才能普遍产生牛黄，而一旦产生疫病就说明天下不太平，你们如果计划采购大量的牛黄，并且要坚决执行，那就说明你们这些政策制定者已经认为如今天下不太平。所以你们如果还坚持要征收牛黄，那就不是经济问题，是政治问题，这一手果然凌厉，官员们都担心自己的乌纱帽，所以竟然就免去了莱州掖县的牛黄摊派人物。小老百姓也无不欢呼感戴。
关于牛黄，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与大文豪苏东坡有关，至于具体到底如何，请听细细分解。
文本+音频：布衣豆腐
插图：唐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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