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个章回，我们一直在说蔡太师，杨太尉，宿太尉府中的书院，金瓶梅中，蔡京太师曾经在书院接见过西门庆，还曾经在书院中睡过觉，西门庆家聘请的门馆先生温秀才就是在书院中，水浒传中，蔡太师在书院接见过女婿梁中书的使者王定将军，宿太尉在书院接见过梁山使者燕青，在三言两拍中，殿前太尉杨戬在书院接见过开封府尹，蔡京太师在书院中接见过杨太尉与开封府尹。
简单来说，这些大户人家与高官府邸中的书院，就是有教学文化氛围，环境幽静，可能同时带有书斋书房功能的独立空间。比如《警世通言》《宋小官团圆破毡笠》中，官宦之家的宋金父母双王，家道中落，幸好自己从小学得两件本事，那就是会写会算，所以有一次，偶然有一个本地的范举人被放做浙江衢州府江山县知县，正要寻找一个会写会算的人，所以宋金就去应聘，书中说，范知县看见宋金年纪幼小，又生得整齐，心中甚喜，问其所长，果然书通真草，算善归除。
所谓的书通真草，就是圣手书生萧让的真草隶篆具各精通，所谓得归除，就是指珠算中的二位除法。面对如此语文数学全面出色的毕业生，范知县非常满意，当天就把宋金留在了书房之中。书中也称宋金为范知县的门馆先生。由此可见，门馆先生日常所在的地方，既是书院，也是书房。或者书房存在于书院之内。也未可知。
之前我们也阐述过，门馆先生的功能，主要就是代笔与陪聊，《警世通言》《钝秀才一朝交泰》中，有一个处处倒霉，时时不顺的钝秀才，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运粮的赵指挥，正好要请一个门馆先生同往北京，书中说，请门馆先生的目的，一则赔话，一则代笔。基本上就是一个文化帮闲。
既然门馆先生大多就是在书院之中，那么圣手书生萧让在蔡京家做了门馆先生，也应该像金瓶梅中西门庆家的温秀才一样，工作的地方，应该就在书院之中。
那么蔡太师在自家书院中与陈太尉商量招安事情的时候，是否萧让也在旁边呢，这个就取决于萧让是否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一旦悔过自新，就可能不仅是一个代笔的先生，而可能是一个参与机密的幕僚。之前我们也说过，门馆先生固然有不如意的一面，比如《警世通言》《宋小官团圆破毡笠》中的主人公宋金，因为自己是官宦之家出身，现在虽然潦倒，成为知县的门馆先生，但是浑身还是有一种清高的模样，和那些衙役童仆们关系很僵，弄得知县大人的管家们很不高兴，因为他们的眼中，一个酸悭的门馆先生，又什么了不起，就如此做作。
门馆先生得遇贵人，鲤鱼化龙，也有正能量的例子，在水浒传中，除了东平府的程太守，其实还有一个门馆先生飞黄腾达的情形，殿前太尉高俅率军征讨梁山泊，带去了十个节度使，这十个节度使多是绿林被招安的好汉，后来战功赫赫，所以当时宋江听说十节度来了，还挺慌张，十节度中有一个云中雁门节度使叫做韩存保，使一枝方天画戟，武功盖世，他出阵和梁山大将呼延灼大战近一百回合不分胜负，最后落水被俘，宋江以礼相待，放了下山。希望他为招安做些贡献。
书中说，原来这韩存保是韩忠彦的侄儿。忠彦乃是国朝老太师，朝廷官员，都有出他门下。有个门馆教授，姓郑名居忠，原是韩忠彦举荐的人，见任御史大夫。韩存保被梁山放了，心里也有一种歉疚，加上自己以前就是绿林强盗，也曾受过招安，深知强盗招安的急切心情，所以他就去找自己叔叔从前的门馆先生，现在的御史大夫郑居忠，请他在朝中帮忙推动梁山招安，可见前任太师的门馆先生，现在也已经做到了御史大夫，现任太师的门馆先生萧让同学，要加油喔！
退休老太师的门馆先生成了朝廷栋梁，而老太师的侄子，当年却是一个绿林强盗，这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家中啥都不缺，你咋还落草去做强人呢？也许落草为寇，是你韩存保的一种上瘾的不良嗜好吧。
先落草再招安，也是你韩存保的一种贼过瘾的人生游戏吧，更也许，正是有了你这个强人侄子，老太师估计也再也没脸在庙堂之上混下去了，所以只能辞退，而让蔡京捡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之前我们说过，蔡九知府曾经说过，他的老爸，当今太师蔡京，平素给儿子写信的时候，也是不大用私人图书印章，而是随手就画一个押记。押记有点个性签名的意思。喜欢随手画押记，估计也是当时社会的一种风气，因为私人印章并不是随时都带在身上，有的时候需要写个字条，没有印章可盖，随手押记就更加方便。
对此，水浒传中有一段生动的记载。有一次浪子燕青再次去东京行院魁首李师师那里拜会，这次终于亲自见到了从地道里出来微服私访的徽宗皇帝，并在李师师的撒娇帮衬下，为燕青向皇帝讨一张御笔赦免书，当时徽宗皇帝还想借口不写，他说：“又无御宝在此，如何写得？”皇上的借口是，我没有带着皇帝的玉玺，写了也没用啊。
谁逛妓院，还带着御宝呢，缺心眼是不是？
文本+音频：布衣豆腐（原创）
插图：唐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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