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莲诉刘暖曦生命权纠纷案判赔｜对民法典“公序良俗”的最好解释与运用

江秋莲诉刘暖曦生命权纠纷案判赔｜对民法典“公序良俗”的最好解释与运用

刘暖曦原名刘鑫。2016年11月，中国留学生江歌在日本被刘暖曦的前男友用匕首残忍杀害，其间，刘暖曦躲在门内一直没有开门。在法律上，刘暖曦的前男友陈世峰是凶手无疑，而在情理上，刘暖曦的处理则让人看到了人性的丑恶，她首先是对受害者江歌的母亲避而不见，直到被人肉出来，才有了言不由衷的道歉，在采访中，她时不时表达出“我都道歉了还要怎样”，甚至在江歌母亲追问的过程中，威胁说如果再这样逼问，就拒绝与警方合作提供证词。

如果说大多数人可以理解刘暖曦在案发现场的恐惧，却无法理解之后她294天的逃避，更无法接受这种连虚伪都丧失了的冷漠人性。由此江歌事件引发了法律、道德与舆论之争，江歌母亲对刘暖曦提起了生命权赔偿之诉。讽刺的是，在这场旷日持久的诉讼过程中，当事人刘暖曦依然没有丝毫愧疚，三年后将刘鑫改名为刘暖曦，微博粉丝30万，发布的长文下有5万多元的打赏，成了微博“网红”，其身份认证是“前留日学生刑案当事人刘鑫”。刘暖曦之前发表的微博中的互动内容都是对江歌母亲的讽刺与反驳，甚至是人身攻击。

虽然大家都明白陈世峰才是凶手，刘暖曦本不用承担任何法理上的责任，但刘暖曦在道义上的冷漠，已经触碰了情理的底线。如今时隔六年，我们终于等来了法院的判决，从判决依据来看，没有过多援引现行法律中的硬性规定，而是从符合大多数人情感的角度，从情理上进行论述。看到这样的判决，作为法律人，晓律感到非常欣慰，我认为，无论是法官、检察官还是律师，我们都是法律人，是这个社会的医生，法律人眼中不应该只看到法律，还要看到光。而江歌案的民事赔偿判决，正是对民法典中第八条“公序良俗”的最好解释和运用，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光。今天，晓律就和大家来聊聊这道法治之光，以及公序良俗与道德的边界在哪里？

公序良俗是什么意思？

我国《民法总则》第八条规定，民事主体从事民事活动，不得违反法律，不得违背公序良俗。这里所谓公序良俗，即公共秩序与善良风俗。公序良俗这个词，乍一听起来很抽象，因为这条规定是一条原则性规定，不够直接具体，所以在司法判例中很难作为惩罚性条款来直接援引。它的基本理论依据是：“法无明文禁止即可为”和“权利不可滥用”的辨证统一性。“法无明文禁止即可为”意味着民事主体在不违背强制性法律规则和法律不禁止的条件下，可自愿选择满足或有利于自身利益的行为。但是，如果立法的要义仅局限于此，并不足以规制某些游走于法律与道德边缘的行为，不足以满足社会的良善之心，也就无法确保整个社会的有序运行，因此，立法将“权利不可滥用”的要义也包含其中，意味着民事主体行使权利时，其行为应符合善良风俗习惯，并不损害政治国家和市民社会一般的公共秩序要求。

公序良俗有法律效力吗？

在中国传统的法律文化中，我们一贯注重“德行教化”的作用，由此造就了我们的法律更偏重伦理性。别看公序良俗只是一条原则性规定，但它具有法律约束力，同时也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最低限度的道德，这个社会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很多行为都在公序良俗的范围之内。例如，男子将财产遗赠给婚外情人，虽然赠予双方的意思表示均为真实，但该行为以非法同居为基础，破坏了家庭，显然有悖公序良俗，法院会判决该遗赠无效。可见，公序良俗承担着矫正法律或者填补法律不足的功能。

公序良俗与道德的边界在哪里？

当然，并非所有的道德，都会成为法律所称的公序良俗。公序良俗被称为法律底线性的道德，法院在认定时有着非常严格的标准，只有那些最低的道德标准和要求，才有可能成为公序良俗。比如说江歌案中，如果刘暖曦当年面对媒体，坦陈事实，并向江歌之母道歉，在接下来的数月里，陪伴江母，平抚她的心灵伤痛，帮助她度过人生最痛苦的时光……这虽然并非法律明文规定，但在我国，它属于得到群众普遍认同、能够体现公平正义价值的公序良俗，应无疑义。也许有人会问，如果江歌不是为保护刘暖而死，而刘暖曦只是担心与江歌母亲见面后，江母会误解误传相关信息，误导民众认识，对正确裁判构成影响，故一直拒绝相见，那构不构成违背公序良俗呢？果真如此的话，晓律认为，这种行为因存在合理事由，不会被法院认定为违背善良风俗。所以，并非所有违反道德的行为，都会成为法律上认为的违反公序良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