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熙红笺 · 立春 : 杜牧

今天是农历壬寅年正月初八，“立春”的第五天，也是人日节之后“谷日”， 即所谓“五谷杂粮”中谷子的生日，又称“顺星节”。
 
谷日与其它的中国传统节日一样，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与思想内涵，亦有很多缤纷多彩的民风民俗，如烧香祭顺星、占谷、观谷、食谷，迎接本命星宿和礼拜藐视富贵、解民危困的八仙，以及放生。如明代刘侗在《帝京景物略》就曾记载有“正月八日，石磴巷放生”的情境等等，尤其是南北朝时期的南京，燃彩灯放烟火己从深宫禁苑传向民间；我们一起来看到初八日，秦淮河两岸：
 
藕树交无极，花云衣数重。
织竹能为象，缚荻巧成龙。
 
这漫天灿烂的烟花己然喜庆，在诗人笔下则更是艺术地“落灰然蕊盛，垂油湿画峰”，一派浪漫，令人神往。这般情景，“天宫倘若见，灯王愿可逢”……这就是梁代皇帝萧纲的《正月八日燃灯应令诗》，也流露出这位君王在“谷日”体恤民众、祈福苍生的情怀。
 
萧纲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卓越贡献和地位，远远超过他作为皇帝治国理政的政治成就，不仅是“宫体诗”的代表人物，其作品《老子义》和《庄子义》更是充满哲学智慧与思想光辉。可惜梁代寿短，在历史上只是昙花一现，甚至整个南朝，也如同杜牧的《江南春》所“诗言”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缥缥缈缈，雨打风散在浩瀚的时空中。
 
我由此联想到今天，立春谷日，春属木，而木德丰厚，尤重立国济民，修身养性，此乃中国古代圣贤们基于伏羲、女娲起始的儒家思想和玄道文化，对天、地、人的天阳地阴、五运六气，以及十二消息卦的深刻认知、灵活应用之后而给予我们的大德指引。所以：
 
天祚有开，文德来远。
祈谷日辛，侑神礼展。
——宋仁宗《仁安》
 
这是第一个将民间谷日祭祀活动提到国家典礼层面的皇帝宋仁宗的御制诗作——《仁安》，意思是说圣上祭祀谷神，宫廷乐队演奏并歌唱《仁安》曲，献钱币，再以绍安曲献颂祖先和神祉，献美酒，以祈求上天赐福，五谷日渐繁茂……诗作规整，意愿亦良善美好。
 
可惜，历史就是历史，现实就是现实：
 
千里莺啼绿映红，
水村山郭酒旗风。
 
这同样美好，所描绘的正是我们刚才说到的皇帝萧纲曾存在于斯的南京。在著名诗人杜枚的这首《江南春》中，江南的“现实”中的春色与景致，经诗人妙笔点染得美仑美奂，令人心旌摇荡，正是刚才所说的“天祚有开，文德来远”的万千气象！然而，“历史”，无情而亘古的历史呢？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杜牧就是杜枚，虽寥寥两句十四字，有着禅宗“顿悟”之思和审美之韵，意境深邃、幽远且美则美矣，但南京呢，那个曾经满城谷日节庆烟花，“天宫倘若见，灯王愿可逢”的烟花南京去那儿了呢？
 
这就是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