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群星闪耀时8：越过大洋的第一次通话（4）

人类的群星闪耀时8，越过大洋的第一次通话4


一幅奇特的场面，两艘船的船尾对着船尾，现在正在这两艘船之间把电缆的两端衔接起来，没有任何的仪式，甚至连船上的人也没有对这一过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由于几次试验的失败，他们已经变得十分厌倦。那一根由铁和铜组成的粗电缆，在两船中间徐徐沉入深海，一直落到尚未被测探垂勘探过的大西洋海底。


然后，这艘船上的人和那艘船上的人互相挥手，同时打出旗语告别。英国船驶向英国，美国船驶向美国。当两艘船越离越远，在一望无际的大西洋上变成两个移动的黑点时，电缆却始终把它们联系在一起。有史以来，两艘船能越过风浪、空间和距离，通过无形的电流互相进行联系，这还是第一次。


每隔若干小时，这一艘船就用电流讯号从大西洋深处向另一艘船通报它已经铺完了多少海里的电缆，而每一次都能得到另一艘船的这样回答。由于天气非常好，他们也铺了同样的距离。第一天是这样，第二、第三、第四天还是这样。到了8月5日，尼亚加拉号终于能够报告说，他在铺完了不少于1030海里的电缆之后，现在已到达纽芬兰的特里尼蒂海湾，并已望见美洲的海岸。阿加门农号也同样能够报告胜利的喜讯，他也一样顺利的在深海铺完了1000多海里，也看到了爱尔兰的海岸。


现在，人类已经能够第一次把话从这个大陆传到那个大陆，从美洲传到欧洲。不过，关于这一伟大业绩已经完成的消息，此刻还只有这两艘船，只有这几百个在自己的木头船舱里工作的人知道，而世界上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早已把这件冒险的事忘却了。无论是在纽芬兰还是在爱尔兰，都没有人在海滩上等候他们。但是，当新的海底电缆和陆地上的电缆接通的那一秒钟，全人类将肯定会知道他们已取得了共同的重大胜利。


正因为这欢乐的闪电犹如晴天霹雳，所以它燃起了熊熊烈火。在八月的最初几天，旧大陆和新大陆几乎在同一个小时获悉这一事业成功的消息，它所产生的反响是难以形容的。在英国，平时十分谨慎的泰晤士报发表社论说，自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以无可比拟的方式大大扩大了人类活动范围的事件。


市中心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但是英国的这种自豪的喜悦和美国的狂热的欢呼相比，就不免显得矜持和含蓄。在美国，消息刚刚传到那里，就陷入狂热的欢呼之中，商店的营业随即停顿，大街小巷挤满人群，他们在打听、喧哗、谈论。


赛勒斯韦斯特菲尔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一夜之间成了国家的英雄，把他同富兰克林和哥伦布相提并论。纽约全城以及随他之后上百座其他城市在震撼，在吼叫，人们盼望着要一睹这位人物的风采。是他通过自己的决断、果敢，使年轻的美洲和古老的世界结成了良缘。不过，此时的热情还没有达到最高潮，因为眼下传来的无非只是一个简单扼要的消息电缆已经铺好，这一根电缆果真能通话吗？这件事真的算是成功了吗？于是出现了令人激动的场面全城的人，全国的人都在等待和悉心倾听从。


从大洋比来传来的第一句话，只要一句话，他们知道英国女王将率先发来贺电，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他的贺电，心情越来越焦急。然而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去，因为从纽约通往纽芬兰的电缆恰恰在此时不幸的发生了意外故障。

一直到8月16日晚上，维多利亚女王的贺电才传到纽约。

这条盼望已久的消息来得太晚了，已知报纸无法进行正式报道，消息只能直接发到各电报局和各编辑部。顷刻之间人潮如涌，报童们不得不费劲的从喧闹的人群中挤过去，撕破了衣服，擦破了皮肤，贺电在剧场、在餐厅宣读开了，又成千上万的人还不能理解，电报怎么会比那艘最快的船早到好几天。

他们纷纷涌到布鲁克林的港口，去迎接那艘在和平时期取得胜利的英雄船尼亚加拉号。第二天，也就是8月17日，报纸用特大号字的醒目标题欢呼这次胜利电缆传送成功，人人欣喜若狂，全城轰动，普天同庆的时刻。


这却是史无前例的胜利，因为自从地球上开始有种种思想以来，还从未有过这种情况，一个想法能在同一时间内以自己同样的速度飞越过大洋。


为了宣告美国总统已向英国女王回电，礼炮鸣了100响。


现在再也没有人敢怀疑了。到了晚上，纽约和其他所有的城市都被万盏灯火和火炬照的通明，每扇窗户都是亮的。此时此刻，即便是市政大厅的屋顶着了火，也几乎不能妨碍他们的欢乐，因为第二天又有新的庆祝活动。


尼亚加拉号到达了塞勒斯韦斯特菲尔德，这位伟大的英雄出现了。在胜利的欢呼声中，剩下的电缆被拖着穿过城市，全体船员受到了款待。现在，从太平洋到墨西哥湾的每一座城市每天每日都在重复着这种欢庆的情景，好像每周在第二次庆祝他被发现的节日。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这支独特的庆祝队伍还应该显得更加壮观。要使他成为新大陆迄今见到过的最最盛大的队伍，经过两星期的准备，8月31日全程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这一次只是为了一个人。塞勒斯韦斯特菲尔德自从有了帝王和统帅们的时代。


再以来，几乎还没有一个胜利者被他的人民这样庆祝过。那一天，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一支长长的游行队伍用了六小时的时间，从城市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走在前面的是军队，他们举着旗帜穿过彩旗飘扬的街道，跟在后面的是军乐团、男声合唱团、歌咏队、消防队、学校师生、退役军人，一对望不到尽头的行列。


凡是能参加游行的都参加的游行，凡是能歌唱的都在歌唱，凡是能欢呼的都在欢呼。


赛勒斯韦斯特菲尔德像一位凯旋的古代统帅一样坐在一辆四驾马车上，第二辆马车上坐着尼亚加拉号的指挥官，第三辆马车上坐着美国总统。后面是市长们、官员们、教授们，然后是接连不断的讲话、宴会、火炬、游行，教堂的钟声在敲响，礼炮在轰鸣，一次又一次的欢呼，把这个新的哥伦布，两个世界的统一者、空间的战胜者塞勒斯韦斯特菲尔德弄得心醉神迷。此时此刻，他成了美国最光荣、最受崇拜的人物。那一天，有几百万声音在喧哗，在欢呼。


但是，就在这一片欢庆之中，只有一个声音，而且也是最最重要的声音却令人瞩目的沉默了，他就是海底传来的电报。说不定就在这一片欢呼声中，赛勒斯韦斯特菲尔德已经知道这个可怕的事实。


恰恰就在这一天，大西洋的电缆停止了工作，而前几天传来的讯号也已经混乱不清，几乎不能辨认，好像一个临死的人的最后的喘息。现在，电报终于彻底断了气。


他是唯一知道这一底细的人，想必他内心非常惊恐。


不过，除了那几个在纽芬兰监视接收信号的人以外，在全美国还没有一个人知道和预先想到电缆会渐渐失灵。即便是那几个知情人，面对着这种日复一日的无度狂热，也会犹豫是否要将这个令人痛苦的消息告诉欢呼的人们。但是不久，从电缆传来的消息竟是如此稀少，终于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美国原先期待着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消息越过大洋传来。

可现在情况并非如此，只是偶尔传来一点模模糊糊、无法核实的音信，没有多久，谣言就不胫而走了，说有人为了急于求成，为了达到更好的传送效果，输送了过量的电荷，反而把这条漫长的电缆彻底弄坏了。但人们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排除故障上。


可是不久，再也无法否认，讯号已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难以明白。恰恰就在过了醉酒之后的第二天，9月1日，从大洋彼岸再也没有传来清晰的声音，再也没有传来纯正的电流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