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写了个有关连花清瘟为啥没做“双盲实验”的文章,阅读量不是很高,但评论区却相当热闹,大致分了两派——
支持用现代科研实验手段进行中医药开发;
认为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是瑰宝,从西方引进的那套临床实验手段,不配、更不适合用在中医药上面。
这里,咱们先简单说说,什么是“双盲实验”。
“双盲实验”一般会安排在临床二期,具体操作是将患者分成三组:
一组吃原来的药,一组吃被研究的药,一组100名吃淀粉做的“药片”。
志愿者的编号被打乱,档案直接封存,除了参与实验的患者不清楚自己吃的是什么,连发药的医务人员自己,都不知道几号志愿者服下是新药、旧药还是安慰剂——以避免医生通过心理暗示来影响结果。
最终,研究人员用三组数据来计算和对比新药的疗效。
因此,有关双盲实验的操作,主要是统计学的那一套,而非药理,它目的是排除实验人员和被实验人员的主观性。
那么,这套操作,放在中医身上,似乎确实有点水土不服。
按照中医传统,讲究的是同病异治,异病同治,通过望闻问切来诊病,治病则为一人一方。
显然,如果是那种需要依照单独配方熬制的草药,的确很难直接机械地套用双盲实验。
但如今人们日常服用的,多是一些做成了胶囊、药片药丸或者冲剂的中成药。比如连花清瘟胶囊、四级感冒片、小柴胡冲剂、壮腰健肾丸、牛黄解毒片等等。
这样的中成药,可以说,咱们14亿人,都是一个药方。
客观看,现代中医界不但不拒绝双盲,而且还在积极、全面探寻和尝试做“双盲实验”。这其中就包括了目前正遭遇争议的连花清瘟。
2020年5月发表在国际行业权威杂志《植物医学》上的《中药连花清瘟胶囊在新冠病人中的有效性与安全性:一个多中心、前瞻性随机对照试验》的篇论文,曾进行过专门解释——由于疫情爆发的紧迫性且患者需要及时治疗,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团队没有进行双盲试验...后续待条件允许,会考虑设置安慰剂对照试验。
《植物医学》官网上的《中药连花清瘟胶囊在新冠病人中的有效性与安全性:一个多中心、前瞻性随机对照试验》
所以,对于评论中那个中西医之争,其实没有啥太大意义——这并不是个二选一的问题~必须要拥抱西医摈弃中医,或者反之,我们要相信的是——现代医学。
评论中,还有这样说:
当然,环境大致和平,营养条件好,确实促进了人类寿命的提升。但正如反问评论说的那样,你看看历代王侯将相的平均寿命,看看王子皇孙们的婴幼儿夭折率~王侯将相们都吃不起饭吗?都无法接受当时最先进的医疗资源吗?
就以康乾盛世时期为例,康熙皇帝的三位皇后:赫舍里氏、钮祜禄氏、佟佳氏去世时分别是22岁、25岁、36岁。
康熙一生一共记录在册的有35个儿子,20个女儿。其中,35位皇子的夭折率高达31%,大部分都死在了5岁之前。最短的两个,是二十四子胤禨,活了5天,三十五子胤禐出生两个小时就咽气了;
而20位公主平均寿命则是16.8岁,基本很少有人能活过成年。
康熙的儿子大部分都没活到成年。但搁不住他生的多,量大,所以才有这个“九子夺嫡”的电视剧题材
西方的情况,也是差不多。比如1799年,67岁的华盛顿,仅仅是在巡视庄园的时候淋了一场雨,第二天出现感冒的症状,第三天晚上10点,就在极度痛苦中见了上帝。
当时给他治病的是弗吉尼亚州的顶级医疗团队,主要用的就是当年“最权威”、“最流行”的放血疗法。
整个治疗过程中,医生们为他放血4次,相当于放掉了其全身血液的1/3,总计达3.5升。
以至于现代人推断,如果没有当年医疗团队如此玩命的放血,美国国父可能不至于死的这么突然。
19世纪初,西方知名浪漫美男子,“万人迷”诗人拜伦的暴亡,也跟放血疗法有关。
当年,为了报答拜伦为希腊独立战争的奔走呼号,希腊人给拜伦提供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医生们会诊后决定,采用“包治百病”的传统疗法——放血。
给一个长期营养不良又嗑药的肺炎患者放血,显然是得要命的。
在经历了数次放血后,拜伦留下了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这些可恶的医生,把我的血吸干,使我站都站不稳!”然后他开始轻微地咳血,“优雅”地擦干嘴角的血迹后,转身睡去,自此,就再也没有醒来。
乔治·戈登·拜伦
可以说,在近现代科学兴起前,西医的一些手法,其实更荒谬、更能要人命。他们“包治百病”的“传统三件套”就是——放血、灌肠和催吐。
病人扛过去 ,就是治好了,被誉为神医;治不好,那是上帝把病人带走了,也算是一种“救赎”。
历史记载中,著名的“快活王”查理二世生命的最后几天,基本就是被这“西医传统三件套”活活折磨死的。
查理二世,如今的英王查尔斯三世,其实也可以翻译成查理三世
此外,大夫们还给国王全身涂满了热膏药,脚底抹上鸽粪,以引导病魔从脚下“飞走”;同时还不断往查理二世的鼻孔内塞喷嚏粉,让其不断的打喷嚏,以期望将病魔从鼻子里喷出来……
在失血过多,呕吐不止,并接受了痛苦的灌肠后,查理二世直接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这时候,大夫们做了最后的“努力”——他们剃光查理二世的头发,并用烧红的烙铁在头皮上烫了多次——他们断定,国王之所以昏过去不省人事,正因病魔都集中在了脑袋里。那么,把脑袋烫出血泡,然后再挤掉血泡,这不就把病魔一点点地给抠出来了么。
不出一个星期,在这帮顶级御医们的共同“努力”下,“快活王”查理二世被送去提前见了上帝,享年54岁。
要知道,这在17世纪的欧洲,也算是活得久的了。
这时候,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人们的平均寿命,大概也就30来岁。帝王贵族们活到四五十,已经相当够本了。
而且,很多人的死,都显得莫名奇妙。
比如前面说的,原本矍铄无比,但被雨淋了后三天不到就离世的美国国父。
还有咱们中国古典小说里,反映那个时代生活的人物:
三国演义的张苞,只是骑马跌破了头,并没有受什么伤,却莫名其妙的死了。
再看红楼梦里面的晴雯,仅仅是一场重感冒竟然病死了。
王熙凤之死,则是流产引起的妇科感染久治不愈。
真实的古代人物,比如刘邦的智囊范增,宋代大文豪孟浩然、明朝开国大将徐达,都是死于背疽发作。
如今咱们经常听到的什么女性更年期综合征,中老年男性前列腺问题等等,在那段岁月中,根本没人怎么考虑过——大部分地球人,往往都活不到出现这些问题的年龄,就已经挂掉了。
比如,英剧《维多利亚》中就有过相关的片段——女王生孩子,要按规矩立遗嘱。
英剧《维多利亚》还原的那副著名的油画
因为,即便她顺产生下了王子或者公主,有可能,也很难躲过后续的产热褥。
没成想,靠着强悍的体质和对当年已经有了很大进步的近现代医学的信任,女王成功诞下了九名子女,没有一个早夭,她自己也活到了那个年月非常罕见的82岁高龄,成了全欧洲王室的“老祖母”。
女王和后辈们的合影——云集了欧洲大部分君主和王室
很显然,前面说得那些致命的“恶疾”,无论是背疽,还是妇科感染,放到当下,几只廉价的抗生素就能让他们成功续命。
从世界范围内看,人类的平均寿命,就是自1950年代开始,得到大幅度提升的。
这时候,人工合成抗生素技术成熟,大规模工业化的合成技术使抗生素从与黄金等价的奢侈药品成为了最为廉价和易于获取的,用来对抗细菌感染的常用药。
青霉素与其它新开发的抗生素一起引发了人类健康的革命。像肺结核、白喉、梅毒这样的不治之症几乎被在社会面消灭;人们不必再害怕简单的擦伤和割伤导致严重感染;抗生素抵御感染的神奇力量还为新的疗法打开了大门~器官移植、心脏介入等激进的外科手术得以发展。
同时,天花、百白破、小儿麻痹等疫苗,也让人们对那些曾经闻之变色的病毒类疾病有了提前预防的能力。
人均寿命从20世纪初的三四十岁增加到现在的七十多岁,这其中原因十分复杂,但我们完全可以说,这个增加中,疫苗和抗生素发挥了很大的功劳。
看目前的趋势,2024的大选,将会是一个古稀老人和一个耄耋老人的较量,这放在80年前,是无法想象的
各种流行病以及婴儿死亡率、产妇死亡率都下降了,这些都是平均寿命增加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就拿天花疫苗来说,你认为它属于西医范畴,但最早的相关接种记载,却出现在咱们中国典籍里。
北宋的朱纯嘏在《痘疹定论》,最早系统介绍过“种痘”~丞相王旦,因苦于自己的孩子们均有出天花之疾,遂请峨眉山神医为其幼子王素种痘,王素种痘7日后发热,12日后结痂。
到了明朝中后期,政府还曾经试图推广过“种痘”。
明朝的“种痘”方式主要为~利用天花患儿身上的痂或脓汁直接作为痘苗,吹到接种者的鼻孔内,随后接种者会产生轻微的天花症状,大约持续7天,之后就获得了免疫。
18世纪的法国哲学家伏尔泰曾高度赞扬明代的人痘接种术:“我听说100年来,中国人一直就有这样的习惯;这是被认为全世界最聪明、最讲礼貌的一个民族的伟大先例和榜样。”
但让人奇怪的是,在同一时期,已经改朝换代了的大清国,却对“种痘”技术较为抵触。
正是在明清改朝换代之际,中国的人痘接种法被引入欧洲。
再后来,18世纪末,英国医师爱德华·琴纳通过用牛痘豆浆或痘痂接种预防天花,创造了第一个生物制品——牛痘疫苗。
近代西方“种痘”没有注射器,采用的是刀割后埋入粉末的形式
这个牛痘比人痘更安全也更简便。于是,牛痘接种术逐渐取代了人痘接种术。
到了19世纪末,法国著名的微生物学家巴斯德运用化学和微生物传代等方法,推出了更加有效和便捷的现代疫苗。
所以,就拿天花疫苗来看,虽然大规模的现代疫苗制剂是由西方发明普及的,但接种疫苗的最初理论和基本方法则是中国人发明的。
你说这天花疫苗,它算是中医,还是西医疗法呢?
所以,可以说,是现代科学提升了人类的平均寿命。东西方的医学,都经历了一个逐渐探索,摈弃荒谬理论、互相取经的过程,如今他们都属“现代医学”。
有关治病,不是选择西药或者中药的问题,而是要“相信现代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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