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知的死,可以说是他咎由自取。他有着与齐襄公一样的性格,都比较暴虐。当上国君后,他虐待齐国大夫雍廪,结果没多久就被杀了。
公孙无知一死,齐国陷入了无主的状态,鲁庄公看到了机会,立即与齐国大夫在蔇地结盟,商量一下齐国下一任君主的事。
原来,齐僖公的另一个儿子公子纠现在就在鲁国。当年,公孙无知弑杀齐襄公的时候,管仲与召忽觉得情况很危急,于是带着纠逃到了公子的母亲国鲁国。
鲁庄公若是能够拥立公子纠为齐国国君,自己以后便可以扬眉吐气一番,甚至让齐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春秋》中记载鲁庄公在公孙无知死后立即跑去和齐国大夫开会,实际上这是“非礼”的。国君对国君,大夫对大夫,鲁庄公好歹是国君,怎能与他国大夫订立盟约呢?虽说现在齐国没有国君,但鲁庄公完全可以派自己的大臣前去商谈。由此可以看出,鲁庄公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以及急迫程度,完全不顾礼节了。
这事一直从庄公九年(公元前685年)的春天忙活到夏天,公子纠一直待在鲁国。估计是鲁庄公此次狮子大开口,与齐国大夫的合同一直改来改去,没有最终敲定。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是对齐国这样的大国来讲。本来鲁庄公把公子纠送来就可即位国君,然而如今几个月过去了,连个影都没有。于是,齐国的两家上卿有些不满了。齐国的上卿是国、高二氏,是老牌贵族了,他们中的有些人早就秘密联络了齐僖公的另一个儿子公子小白。高俙与小白自幼关系良好,此时见国君之位一直空着,公子纠也始终不来,便提议不如让小白继位。
反正,无论是纠还是小白,都是齐僖公的儿子,也无论谁继位,都影响不了国、高两氏,他们有着悠久的历史,谁也动不了。
公子小白离开齐国的时间,比公子纠还要早。当年齐襄公即位,辅佐小白的鲍叔牙就察觉到了不妙,认为齐襄公这人过于放纵,恐怕灾难就在眼前了,于是领着小白就跑去了莒国。
当鲁庄公听闻消息后,顿时傻眼了。他以为公子纠是齐国国君的唯一选择,可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另一个竞争选手。若是让小白继位,自己和齐国的关系也就疏远了,弄不好还会成为敌国互相攻伐。他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决定立即护送公子纠回国,早日让他当上国君。
为了确保万一,鲁庄公做出了一件令人不齿的事情,派管仲去截杀公子小白。(鲁闻无知死,亦发兵送公子纠,而使管仲别将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带鉤。《史记·齐太公世家第二》)
在齐莒的必经之路上,管仲埋伏在此,在看到小白时,就射出了一箭。管仲亲眼看到这支箭射中了小白的腰间,而小白也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管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回去告诉了鲁庄公。
鲁庄公松懈了,护送纠的队伍也就不那么急了。一伙人慢悠悠地从鲁国出发,前往齐国,到了齐国边境,发现被齐国人挡在了城外。
原来,齐国已经有了国君,那就是小白。
当时,管仲的箭射中了小白腰带上的钩,从远处看是看不出来的。小白心中一惊,脑子迅速一转,反应过来是有人要杀自己。于是他急中生智,假装倒在了地上,让杀手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小白用金蝉脱壳之际瞒天过海,骗过了管仲。
在一旁的鲍叔牙信以为真,急忙跑过来查看情况,抱着小白的身躯就痛哭,这一幕,更是加深了管仲的印象,以为小白真的被自己射死了。
结果,等到管仲走远后,小白突然睁开了眼睛,冲着鲍叔牙眨眨眼睛。鲍叔牙心领神会,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管仲都已经离开很远了,可依然能听到鲍叔牙的哭声与咒骂声,更是信心满满地回去了。
小白在齐国有国高两氏的人做内应,一回到齐国,就被高傒立为国君。在日后齐桓公称霸中原的时候,管仲和高傒都是他的左膀右臂。
高傒,也是姜子牙的后人,几百年前与齐桓公小白是同一条精子。他原来叫吕傒,是周天子任命的齐国上卿,因此挂牌中央。因为他的先祖被封在高邑,后来齐桓公便以他的封地为其名,因此他又叫高傒。他也是高姓的始祖,如今任何姓高的人,看到他都应该起立敬礼。
齐桓公回到齐国后,于秋天安葬了哥哥齐襄公。
鲁庄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决定用武力驱赶小白而立纠。
八月,齐鲁两国在乾地爆发了战争,鲁国战败。
当时的战况非常激烈,鲁庄公还没有曹刿可以在一旁论战,被杀得大败,就连自己的战车也毁了。眼看就要被齐军追上,鲁庄公急忙换了另一辆轻车才得以逃亡。秦子、梁子为了掩护国君顺利逃脱,打着鲁庄公的旗号吸引齐军,结果都被抓了。
狼狈回去之后的鲁庄公,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一口,就见到了鲍叔牙领着齐军来传达齐桓公的命令。第一,公子纠是国君的亲人,国君不忍心杀掉,所以就劳烦鲁庄公代劳。第二,管仲与召忽是齐桓公的仇人,请把他们送回去,国君会亲手处罚他们。
如果鲁庄公敢说一个“不”字,齐国军队就会整装待发,进攻鲁国。
鲁庄公吓了一跳,找来了施伯商量。施伯与管仲见过面,一番交谈之后发现他的确是个人才,而且他知道管仲与鲍叔牙之前的往事,认为齐桓公要管仲不是要杀他折磨他,而是要用他。因此施伯建议庄公立即杀了管仲,将尸体还给齐桓公,任其凌辱。
《管子》中说,鲍叔牙眼看鲁国有人不愿放管仲走,用计骗取了他们,让他们相信了管仲若是回到齐国必定死无全尸,因为齐桓公恨管仲恨到了骨子里。
鲁庄公犹豫了,看着齐国大军压境,索性就将管仲和召忽装进了囚车,让齐国人带回去。
管仲听到这个消息后,松了一口气,在回去的囚车中放声歌唱。而一旁的召忽则面无表情,眼神中尽是愤怒与失望。
苏格拉底曾说,天鹅在临死前会唱歌,因此天鹅之歌并不是通往地狱的靡靡之音,而是对自己获得灵魂解脱的喜悦。管仲一路上哼哼哈哈,难道说他也有这样的觉悟吗?
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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