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咖啡旋律凫余
待到海晏河清时,再以清酒祭英雄。
周五傍晚,欢迎收听与你有约的咖啡旋律,手捧温热的咖啡画尽难忘的岁月。我是主播:子由
第二次看着兄长拿着提着安家银和几斤粟米回到家中,我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世间缘法妙不可言,我竟回到了兄长将要出征的时候。
这个时代战火纷飞,无数生灵在此地消逝,化作一道道伤疤,深深篆刻在这片土地。上位者在幕后角逐,将军碑上书写着白骨露野的功名。而我的兄长,也要成为万千将士里的一位。
他奔赴战场后,我独自在无尽的惶恐中祈祷他平安归来,恳求漫天神佛保佑他。
等过了几轮春华秋实,田里的庄稼收了几茬,编联竹简的系带破损了几条,我才终于收到了一张薄薄信纸。
信上写了他对我的殷殷嘱咐,并着许多战场上的有趣见闻,是一封规规矩矩的家书。
待到我收到了远方战场寄来的遗物,我才明白,原来这是一封绝笔信!
我年纪尚幼,身体孱弱,在大悲大恸的打击下病倒了,药石无医。死的那天,能听见漫天的哭嚎,村里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绫……
他们也和我一样失去了亲眷,也和我一样的痛苦绝望。
幸而我回来了。
我看着眼前的少年,又哭又笑,几欲疯魔。他还以为是我舍不得他,慌忙用手拭去我脸上的泪。
“阿弟也是男子汉了,阿兄出征赚取功名,好供阿弟去上私塾,考个状元回来。”
“哎呦,这小娃娃怎么越说越哭得来劲啊?让阿兄亲香亲香,以后去战场可就好长时间看不到咧!”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以为后会有期,于我而言,却是阴阳两隔。
悲伤的情绪如潮水涌来,从父亲参军牺牲、母亲亡故之后,我和兄长相依为命,两个稚子行走于世本就十分艰难,更何况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好不容易与他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会在这个破落土院里平淡老去,没想到分别的·如此措不及防!
“阿兄,我们逃吧……当逃兵也没事,没东西吃也没事,没衣服穿也没事,只要你能活着就好!”
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宽厚的大手轻抚着我的头顶,试图平复我汹涌的情绪。
“我当逃兵了,阿弟怎么考状元啊?那句话怎么说,大丈夫志在天地!阿兄也是有大志向的哩!”
“不是的,阿兄你真的会死的,你信我!我是从以后来的,你以后会战死的,求你,信我!”
在我头顶的手僵了片刻,随后放下。
他似乎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但又重新嬉皮笑脸的调笑我。
“阿弟啊,我去当将军不威风吗?你看我穿甲胄俊不俊?”
为了印证他的话,他还起身转了一圈予我展示——他是个平凡的兵卒,没有高头大马,也没有金冠红缨,长期营养不良在他脸上呈现出菜蔬之色,身材颀长,却显得他更为枯瘦。
我还想开口,他突然蹲了下来与我平视。
“一个阿兄逃了,会有很多阿兄都逃的,那在后方的阿弟怎么办呐?”
我的眼泪不受控的簌簌留下。
……他为了庇护千千万万的“阿弟”,成了牺牲的卒子。乱世,是百姓的屠宰场,它搅碎了希望,搅碎了未来,咀嚼着无数凡夫俗子的血肉之躯。
远处传来集合的号角,他匆匆看了我一眼,抬脚就向外走去,我一时反应不及,等我追出去时他已走了好长一段路。
“别去!阿兄!别去!”
我边追在他后面边大喊,企图让他停下脚步,可这时我太幼小,脚程远不如少年。
我跟到了征兵队伍外,看着阿兄融入人群,我哭的声嘶力竭,才终于等到他回头看我一眼——是一双清澈却带着微微薄红的眼。他很快转过头去,背对着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快些归家。
我远远眺望着他,将他的身影深深铭刻在记忆最深处。于我而言,今日是重逢,亦是永别。
锦水汤汤,与君长决!
冰冷的眼泪濡湿了我的衣襟,我从梦中惊醒,阳光从门缝里透进来照在我脸上。粗糙的方木桌上放着他的甲胄,我沉默着看着它,梦里它簇新的甲片泛着寒光,现在它沟壑纵横,沾着干涸的鲜血。
心情突然奇异的平静下来,我起身将它拿起,细细抚摸它每一道疤痕,珍而重之地放进书箱中,背上沉重简陋的书箱,我走出屋子。
屋外,天光大亮。
今天的咖啡旋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是主播子由,代表编辑凫余,感谢你的聆听,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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