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欧阳如一
第九十一章:三年疫情
江山和张秋生的运气真好,创业不久武汉就发现了全世界第一例“不明原因肺炎患者”,后来被确诊为新冠病毒,令所有中国人都没想到得是这场“瘟疫”来了那么久,中国在抗击疫情上表现了强大的制度优越性与政府执行力,采取的主要方法是全面隔离和绝对清零,那就是“三针疫苗”和没完没了地做“核酸”,一晃就是三年。
第一阶段:武汉危机。
武汉爆发疫情的时候江山他们的小区还能自由活动,金灿灿上学不能回来,江山也没必要去广州看她,他们就关心着武汉的病毒调查、定性、溯源和封城情况,没想到这一封就是76天。用李兰娟院士的话:“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对一个人口千万级别的大城市采取最严厉的防疫措施。”那时候的国人真是万众一心,同仇敌忾,于是武汉作家方方反映武汉疫情的日记体小说《武汉日记》就遭到了强烈的批判,特别是这部小说在国外获奖之后,好在它在网上一直有得看,可在方方以后国内不再有真实反映新冠疫情的小说,网络对这一重大事情也讳莫如深,疫情不叫疫情叫“口罩原因”。
“干爹,你对方方的小说怎么看?”张秋生曾多次问江山。
江山没看过方方的《武汉日记》,却深知中国人的集体意识,说:“你没经历过文革,文革的思潮和运动不是从文革那天开始的,中国人的极左思想和政治运动习惯由来已久,有句话叫‘利用小说反党是右派分子的一大发明’——这句话就是一大发明。文学创作在中国一度是最危险的职业,也让文字狱登峰造极。方方写武汉疫情可能很真实,日记体嘛,作家没个计划,事情进展到哪儿她就写到哪儿;也可能不够真实,她掌握的信息有限,不能不带着主观立场;也可能完全不真实,小说就是虚拟的,有含沙射影的特权;但只要有一点真实就应当受到鼓励,而不能相反,挑出它哪怕百分之一的错。中国需要冲在民族灾难的第一线,反应尖锐的社会问题的作家,而不能都是娱乐大众,粉饰太平的作家。英国女作家伊夫仿答林·比阿特丽斯·霍尔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这就是我对《武汉日记》的态度。”
聪明而又好学的张秋生眨巴着眼睛,没听懂,这是这一代年轻人对中国当代史的“断条”,别看他们上过多年的政治课,也好,千万不能让他们顺着长辈的惯性思维。
第二阶段:全面危机。
武汉封城并不有隔绝病毒的传播,那就扩大范围,中国就出现了比李兰娟院士称赞的更大的壮举——全国范围对各种交通形式的封锁,那时候工厂停工、商场停业、学校停课,金灿灿所读的神学院也不例外;机关工作以防疫为中心、医院除了做疫苗和核酸也差不多停诊,江山的岳父、金灿灿的父亲就因为突发心脏病得不到抢救而去世。
那时中国的官媒每天都报道着外国瘟疫爆发的情况,看来外国对新冠病毒已经放任;而国内的自媒体都在传递着一种情绪——外国应当抄中国的作业,为此,这师徒二人又有过一次谈话。
“师傅,您说外国为啥不搞‘清零’而搞‘群体免疫’?它们会不会搞错了?”
江山说:“这我哪懂?外国搞‘群体免疫’既有防疫的道理,也是政治制度使然,他们把自由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没有生命哪有自由?”
“没有自由哪有生命?”
张秋生冲着他师傅笑——他认为这回他师傅说错了。
江山说:“奥地利裔英国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哈耶克说:‘从自由出发,自由与平等皆可实现;从平等出发,平等与自由都将失去。’套用他的话:从自由出发,自由与健康皆可实现;从健康出发,自由与健康都将失去。”
张秋生眨巴着眼睛,还是没听懂,不是说健康最重要,没有了健康一切等于零吗?
第三阶段:长期焦着。
张秋生去了一趟公司就被封在院外不让进来,画室没有任何生活用品可“大白”们不管,这是政治加准军事任务——打一场抗疫的人民战争,他只有靠点外卖过活,一周后的一个半夜他跳二层楼逃回了家,还怕连累了师傅家被贴封条、上锁或送到隔离所、方舱医院,那就跟蹲监狱差不多,为此,他对中国式抗疫进行了反思。
张秋生说:“干爹,现在工厂停产、商场歇业、有的地方农民不让下地种田、出口也断崖式下滑啥时候是个头?央企国企还行,有国家拨款;私企和个体户可怎么办?公务员和事业单位的人还可以,有固定工资,自由职业者可怎么办?别说关门一两年,有的关门一两天就得破产,每个破产的家庭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江山说:“中国的国力很强,却没有想像得那么强,即使很强也应当有个预判,绝对清零能坚持多久?如果可能扛不住要不要开始就‘群体免疫’——这是国际惯例,老百姓能理解。”
张秋生很是忧愁,他的女朋友黄了,公司预备的钱早就花光了,画没人买他们只能在网上教人画画,以“一元钱”收费引人入门,再层层收费,达到“艺考”的水平没个五六万下不来,师傅当然不懈做这种事,就只能靠没名气却懂得做短视频的他,两人每月还了房贷勉强糊口。“我也怕中国经济撑不住啊!”他说。
第四阶段:突然放开。
2022年12月16日,全国疫情防控突然放开,没人告诉你“中国式抗疫”取得了什么成果,更没有权威机构告诉你对不断变种的新病毒如何应对,全国上下一片欢腾。可并没出现专家们预测的“报复性消费”,也没出现经济的明显回暖,对涉嫌做假核酸和疫苗造假的人也不追究,此时的金灿灿有两个选择:回家和继续留在广州读神学,这又得三年,她选择了后者,江山就去广州看她,这段故事暂且按下不表。
国家级美展恢复举办,这师傅俩已经准备得很充分,可师傅对徒弟说:“秋生,我不想去参展了。”
“为什么?”
“我一看它的‘帽’——为了那么多政治目的我就烦。”
徒弟已经和师傅熬过了荒年,自觉学成出师可以单干,说:“既然它是个‘帽’您就别理它。”
江山把他们俩共同创作的四十多幅画背过去让徒弟挑——给他一半,这可是不少钱!还再三表示感谢他帮助给师母寄钱和还贷,天下的师傅没这么干的,
江山说:“我既反对文艺为政治服务,也提倡文艺为政治服务,前者是文艺不能做政府的吹鼓手,后者是画家必须为人民发声,可他们没有一个反思中国历次的政治运动,怎能杜绝不重演?对中国式抗疫也没有一点思考,中国人岂不白白被困了三年?”
张秋生已经定下和朴主席一道参展,因为有江山的名字他的画肯定大卖,迅速成名——这才是他跟江山学画的最大收获,说:“师傅,别人不画您可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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