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遮遮掩掩的事

这件遮遮掩掩的事

舍友玩美颜相机，有个功能是，变老。我们一起嘻嘻哈哈地玩起来，对着镜头一看，呀，吓一跳，两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皱皱巴巴的老太太，活像一对沙皮。一张脸上，除了眼睛还亮，其他，还真的很老啊。这就是我们老了的样子吗？哈哈哈，我和舍友各种搞怪，做鬼脸，可是，对于“老”这件事，多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不过，衰老并不是一件必然的事情。这是一生顺遂，没病没灾，足够幸运才能发生的事情啊。
和朋友聊天，说起“老”，不由得带出另外一个话题。如果不够幸运呢，我们开玩笑道，如果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呢？
无常在成长中见得越来越多。亲见之后，叹息一场，却始终觉得事不关己。
可是，避而不谈，讳莫如深，也不过只是将恐惧深埋，于事无补。
我问朋友，如果遭遇不幸，年纪轻轻还没玩够就出局。你会捐献器官吗？
朋友愣了一下，呃……这个话题，让我受到了惊吓。
你都挂了，还能怎么吓你？你不吓别人就好了。
不要给我下套。说实话，虽然知道这是好事，可一想到被大卸八块，死无全尸，还是挺膈应的。
如果医生足够尊重，取出器官还给你缝得好好的，让你体体面面接受大家的参拜，你觉得怎么样？
好像心里稍微安慰一点。死相太难看我不能接受。
好吧。
可是，要是真有投胎转世什么的，下辈子我会不会变成个残疾人？
那你觉得残疾人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器官捐献的？
那倒不是，从前没这一说。
就是。再说了，如果真有轮回转世，一个人做了好事却要被惩罚，那样的世界，也不值得活。
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你会捐献器官吗？
应该会吧。喂，等等，为什么一直说我，不说你自己呢？
说自己多不吉利啊。哈哈哈。
呸。那你会愿意吗？
听说捐献角膜不单单是把角膜取下来，而是眼球都摘掉，只剩俩窟窿眼儿。
反正是烧掉。废物利用不是挺好的？
劝起我来，你怎么这么来劲？
彼此彼此。
我觉得，应该会吧。如果我突然就挂了，家人肯定伤心死了。与其一把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了，不如多救几个人。也不是说多高尚，只是觉得，这样家人多少还会有点念想。想到虽然我没了，可我的心脏还在某个地方跳着，我的眼睛还在看着这个世界，我并没有彻底地消失，也许他们会少痛苦一点。
别玩煽情。《药神》看得我都哭脱水了。况且，你这是条央视广告。别以为我不知道。
央视剽窃了我的创意。不过，有句话是央视不敢说的。
什么？
捐献器官有钱拿。
多少？
脑死亡的，肝肾都能用，大概十万，具体多少，得由红十字会决定。据说是人道补偿，给多了，就成买卖器官了。
我去。我怎么觉得，多给点才更人道啊。哈哈哈。
哈哈。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小心挂了，不能给双亲养老送终，多留点钱给他们，也是孝道。这倒是不假。自力更生惯了，丧葬费也要自己cover掉。真是自强不息的一生啊。
……
不过，器官捐献到底是个什么流程，有些什么体制，我一个学医的都还一脸懵逼，可见我们国家在这块做得有多失败。你总不能真的到人家要挂了的时候，再去问家属，喂，老乡，捐不捐器官？（事实上我们就是这么干的，完全是突袭，让人没有一点点防备。）相信我，那种时候，不打你都是克制的了。在失去亲人那么悲伤的时刻，贸然去和家属谈器官捐献，无疑是雪上加霜。你什么意思？给钱又怎样？你是让我卖亲人赚钱吗？不要跟我谈什么救人，他死了你们怎么不救好他？
那种时候，是无法理智的。
太晚了。一套流程走下来，器官都快衰竭不能用了。不如趁大家还健健康康的，能说爱笑会思考的时候，好好地敞开来聊一聊。明明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何必遮遮掩掩，搞得像暗箱操作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