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汉书（三十二）——汉武帝的中央集权（三）

        汉朝的丞相不仅在政见上可以左右皇帝的决定，甚至还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景帝时晁错曾因过得罪丞相申屠嘉，使得申屠嘉欲诛杀之，晁错听说后慌忙跑到皇帝面前请求救护，以致申屠嘉后悔地说：吾当先斩以闻，乃先请，固误。从申屠嘉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是权力先斩后奏的。而且汉朝规定，丞相有权任命四百石以下的中都官和郡国官，对六百石至二千石的高级官员的任用，丞相荐举的权力也很大。

        建元元年（公前140年），景帝为汉武帝安排的丞相卫绾被窦太后免职，汉武帝酝酿安排丞相和太尉。此时最热门的人选有两个，一个窦太后堂兄的儿子，魏其侯；一个是汉景帝的皇后王娡的同母胞弟田蚡。田蚡此人能言善辩，在景帝晚年颇受宠信，官至太中大夫。武帝刘彻继位后，王娡称制，所施行的治国策略大都采用田蚡门下宾客的策略，并封他为武安侯。

        田蚡想当丞相，籍福劝他说：“魏其侯显贵已经很久了，天下有才能的人一向归附他。现在您刚刚发迹，不能和魏其侯相比，就是皇上任命您做丞相，也一定要让给魏其侯。魏其侯当丞相，您一定会当太尉。太尉和丞相的地位是一样尊贵的，您还有让相位给贤者的好名声”。田蚡于是委婉地告诉王太后，让其暗示汉武帝，于是汉武帝便任命窦婴当丞相，田蚡当太尉。

        籍福又去向窦婴道贺，提醒他说：“您天性喜欢好人而憎恨坏人。如今好人称赞您，所以您当了丞相，然而您也憎恨坏人，坏人相当多，他们也会毁谤您的。如果您能并容好人和坏人，那么您丞相的职位就可以保持长久；如果不能够这样的话，就会受到毁谤而离职。”窦婴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加之窦婴和田蚡都爱好儒家学说，推荐赵绾当了御史大夫，王臧担任郎中令，并把鲁国人申培迎到长安来，准备设立明堂，命令列侯们回到自己的封地上，废除关禁，按照礼法来规定吉凶的服饰和制度，以此来表明太平的气象。同时检举谴责窦氏家族和皇族成员中品德不好的人，开除他们的族籍。这时诸外戚中的列侯，大多娶公主为妻，都不想回到各自的封地中去。因为这个缘故，毁谤魏其侯等人的言语每天都传到窦太后的耳中。窦太后喜欢黄老学说，而窦婴、田蚡、赵绾、王臧等人则努力推崇儒家学说，贬低道家的学说，因此窦太后更加不喜欢窦婴等人。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御史大夫赵绾请汉武帝不要把政事禀奏给太后。窦太后大怒，罢免并驱逐了赵绾、王臧等人，还解除了丞相和太尉的职务，任命柏至侯许昌当了丞相，武强侯庄青翟当了御史大夫。窦婴、田蚡从此以列侯的身份闲居家中。

        田蚡虽然不担任官职，但因为王太后的缘故，仍然受到汉武帝的宠信，多次议论政事，建议大多见效，而窦婴因为窦太后的缘故，被汉武帝疏远，天下趋炎附势的官吏和士人，都离开了窦婴而归附了田蚡，田蚡日益骄横起来。

        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窦太后逝世，丞相许昌和御史大夫庄青翟因为丧事办得不周到被免官，汉武帝任用田蚡担任丞相，任用大司农韩安国担任御史大夫。

        田蚡当了丞相后，权力惊天，他推荐的人都是直接从闲居提拔到二千石级，甚至有把汉武帝的权力转移到自己手上的趋势。故此，汉武帝想要加强专制皇权，必然与丞相发生矛盾，武帝曾生气的问他说：“你要任命的官吏任命完了没有？朕也想任命几个官。”

        田蚡不仅在人事任免上有极大权力，为人也非常跋扈，他修建的住宅，其规模、豪华超过了所有的贵族的府第。田地庄园都极其肥沃，派到各郡县去购买器物的人，在大道上络绎不绝。前堂摆投着钟鼓，竖立着曲柄长幡，在后房的美女数以百计。诸侯奉送给他的珍宝金玉、狗马和玩好器物，数也数不清。据说他曾要求把考工官署的地盘划给自己扩建住宅，汉武帝生气地说：“你何不把武器库也取走！”，田蚡见汉武帝生气才收敛一些。

         元光三年（公前132年），黄河改道南流，十六郡遭严重水灾，田蚡因其封邑在鄃（今山东平原），即旧河道以北没有受到水灾，故力阻治理，使治河工作停止二十年之久。

        汉武帝为了加强皇权，便有意让身边的近臣参与重大问题的决策，以削弱相权，到后来逐步形成中外朝制度。中朝也叫内朝，由皇帝左右亲信和宾客构成，而外朝则是由丞相、御史大夫和九卿所构成。

        汉武帝时期，中朝主要由三方面的人员构成：一是少府官员。少府在秦及西汉初年本是负责掌管皇室的私财及吃、穿、住、用等杂物的机构，武帝时将其发展成为参与重大决策的政治机构。少府属员尚书令由从前单纯为皇帝管理奏章文书发展到有权处理政务，出纳章奏，操持机柄；二是侍从、散骑、常侍、给事中等加官。官吏于原官职之外加领代表某种特权的官衔，称为加官。这些人一般原是皇帝身边的近臣，被授予加官后，便有权出入禁中，随从皇帝，以备顾问，严助、朱买臣、主父偃、严安等人都曾利用这些特权，朝觐奏事。在遇有重大决策时，武帝甚至还让他们同大臣辩论。三是一些皇帝的心腹大臣，如大司马、前后左右大将军、太中大夫、光禄大夫等，因得到宠信，也被加上侍中或给事中的头衔，参与中枢决策。

        这些中朝官员直接秉承皇帝的旨意，掌握实权，剥夺了以丞相为首的中央政府的决策职能，形成中朝决策，支配外朝，丞相权力日益转移到中朝的格局。慢慢的外朝成为政令的执行机构，只负责处理和执行一般政务，丞相的职权和地位也因此受到削弱，一旦触怒皇帝，甚至性命不保。在武帝统治的50余年中，曾有12人任丞相，得以善终的只有7人，其他5人或自杀，或下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