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入梦来031流浪的孩子

　　三十一
　　与白新月的情感困扰不同，白家兄弟也正在为人生道路选择所烦恼，结果就是他们准备为学业画上句号。人的一生充满了选择，时时选择、事事选择，真正影响命运和人生道路的选择也就关键的一两次。选择对于很多人是选择题，对于一些人而言却是必答题，而且没得选择。
　　那些在众目睽睽之下挨打的学生，被惩罚的孩子。往往会被贴上“混混”、“坏同学”这样的标贴，一些孩子在老师的谩骂和同学的冷眼相待、躲避中彻底迷失了。终于有一部分选择主动逃离，选择放弃学业。
　　白家两兄弟就是他们中的代表。在初二的时候，班上白家两兄弟实在是不堪忍受了。同病相怜的两个孩子，面对着每次都是倒除的名次，他们两个人自知学习这条路肯定没有希望了。加上每次大会上的通报，弄着他们连脸都抬不起，更是在班上没有一点地位。老师们刚开始还时不时给他们教训一番，希望他们能够尽快赶上去，时间一久，老师们也放弃了，懒得教训了。
　　终于刚开学不久，白家两兄弟退学了，同学们对于他们的退学倒是很理解的。正如“大个子刘”总结分析的那样“这两兄弟算是解脱了，以后终于不用挨打了”。
　　要跳跃一个经济阶层或许通过努力是可以实现的，但是思想上的阶层或是最难以跳跃的。父辈们给予的价值观会直接决定每个人的价值取向，既会帮你可以解决现实的问题，但他们也会束缚你的思想，会规划你的人生道路，深知强迫你的人生选择。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无可厚非，多少人只是再重复父母的生活罢了。
　　所以谁都没有阻止他们的选择，他们的父母更是不会了，巴不得他们早日成家算了。家长会臊的抬不起头的他们，早就希望他们赶快谋个营生算了，省的既要“花钱”又给他们“丢人现眼”。其实早在之前，他们两兄弟也是经过了一番的深思熟虑。
　　当小镇上外出打工的青年们在春节陆续返家的时候，初中的孩子们也基本上到了放寒假的时间了。尽管打工在外，他们的工作还算不上有多么体面，从事的基本都是一些服务类，靠着出卖劳力的工作。虽然他们工作的起点有点低，但是不管怎样，他们逐渐地在经济上独立起来。不再伸手向父母开口要钱了，比起过去的校园生活，他们还是很自由的。在每一个回家的日子，不管外面有多苦，他们还是在穿衣打扮方面下足了功夫。他们尽一切可能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好让大家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成就。
　　一些自我感觉的归来者，还会邀请一些还在上学的同学到镇上的饭馆或者家里聚一聚。社会的生存法则让他们慢慢地开始感受社会的冷暖，让他们觉得单纯的同学友情是弥足珍贵的。在此时，那些打工的孩子会讲他们打工的故事，分享他们的付出与收获、开心与痛苦。学历的短板注定了这些孩子还是靠着本分和踏实在社会上立足，靠着年轻的劳力在社会上打拼。
　　聊到伤心之处也会咒骂几句可恶的社会，愤慨打工过程中遇到的不公平。那些当然喝高了的时候，他们竟然会讲他们的初恋，如果曾是学校的同学，他们就会拐弯抹角地打问关于那个女生的一切消息。也会讲起他们在社会上遇到的那些外地姑娘，说着说着竟然不自觉地留下泪来。对于这些受邀参加聚会的同学们而言，社会和学校毕竟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他们会搞懂，但是有些事情他们永远是无法体会的。
　　在这些孩子的煽动之下，一些孩子们也萌生了外出打工的想法。面对家里过得紧巴巴的光景，那些向父母伸手要钱的生活、老师的打骂已让他们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这种物质和心灵上的双重自卑感，他们早已受够。对于这些孩子来讲，现实逼得他们希望尽快获得经济上的独立。他们也开始向往北京、上海那些大地方的灯红酒绿花花世界。实际上，他们普遍还走不了那么远，走到市里或者县里倒也是务实的选择。大城市对于他们还只是一个梦，但肯定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美好，因为他们是去谋生而不是旅游。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春节的时候，镇子上那些比他们大一些的年轻人过年回来的时候跟他们聚了一聚，喝酒期间流露出的成就感，让白家兄弟蠢蠢欲动。在他们的成功效应的示范之下和父母们不胜其烦的唠叨声中，白家兄弟也萌生了外出打工的念头。低头做人的日子他们受够了，所以初二开学没多久，他们就退学了，一个学了瓦工，一个学了厨师。在当时而言，这样的选择对于他们而言一点问题都没有，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件事“长舌男”竟然也给下了结论，他说“他们两个如果在学校再混下去，可能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
　　班上同学们对此事的发生倒也不以为然，这一年以来又不是他们两个退学不上了，大家早已习惯了。白家兄弟虽然学习不好，但是待人还是很友善的，班上倒也是人缘不错。那个周末，他们背着两大蛇皮袋铺盖在镇上等车走的时候，我们几个竟然碰到了一块。大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大个子刘”竟然来了一句“二位大哥，好好混，混出个人样子来，我以后就靠你们了”，引得大家一阵大笑。一会的功夫，大家看着他们坐上了去往市里的车。看着车子逐渐消失在马路尽头，不知从那里传来了传来一首当时广为传唱的流行歌曲，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
　　这样的歌声听着大家楞在原地，彼此都没有说话。一阵风儿吹过，把几片叶子卷起在空中翻滚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