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高妇人前后两次被抬上了清风山王英房中。第一次是在她上坟的时候被抢夺上山,第二次是清风寨被攻破,自己再次被王矮虎抢夺上山。自己的命运,固然无法预设控制,但是自己美貌的魅力,却再一次被以一种特殊而吊诡的方式,得到了确切的证明。
一个丑八怪山寨大王,竟然为了得到自己,千辛万苦,与黑胖子,与黄胡子,与白面郎君反复缠斗,一定要得到自己,如同王八咬东西一样死也不撒手,这,不正好再次雄辩地证明了自己无法抵挡的魅力吗?自己原来征服的世界是官军军营,是市井良民,现在连强人世界,都成为自己征服的领地,想到这里,对自己命运担忧的刘高妇人,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意。这些臭男人,都一个样!
以前我们也陈述过,对于刘高妇人来说,被掳掠上山,她最担心的并不是什么清白,什么贞操,在那个生死关头,这些细枝末节,在她脑海中都已经快进,已经忽视,并不是她关心聚焦的核心,她所在乎的,她所在意的,只是这些种种的市井小人所关心好奇的戏过后,她自己的命运到底是怎样。所以,你看,她被强人掳掠上山,两次被抬到山大王的房中,丑八怪山大王开始向她求欢取乐,她都没有显示出任何慌张,没有任何惊恐,没有大声呼喊,没有以死相逼,没有拼命挣扎,她反而惊人地表现出了一种异样的镇静。
但是当她被王矮虎带到前厅,面对宋江,燕顺他们审判的时候,她才开始慌张起来,书中说,王矮虎便唤到厅前。那婆娘哭着告饶。宋江喝道:"你这泼妇!我好意救你下山,念你是个命官的恭人,你如何反将冤报?今日擒来,有何理说?"燕顺跳起身来,便道:"这等淫妇,问他则甚!"拔出腰刀,一刀挥为两段。因为其实刘高妇人到得前厅,就已经预感到了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氛围,宋江的道德拷问与复仇欲望,与燕顺的杀气腾腾,跃跃欲试,都已经说明,这些人是要真的为难自己,这些人是要自己的性命,所以,她本能地慌张了,崩溃了。因为她明白,她以往的那点权势在这里不起半点作用,自己所自恃得那种魅力,在宋江燕顺眼中,也没有半点作用。自己手中没有任何牌可打。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臭虫一样,随时可能被人碾死。
在她死亡的前一刻,她多么希望面对的不再是一本正经的这个黑胖子,不是再是这个凶神恶煞的黄胡子,而是那个酒色过度,丑态百出的丑八怪。在这个当口,丑八怪对她色迷迷的腌臜嘴脸,在惊恐无助的妇人眼里,显得是多么可爱,是多么可亲,是多么值得期盼啊。
当刘高妇人两次被轿夫抬上山寨,沿路她偷偷地揭开轿子帘子的一角,偷偷窥视外面的情形的时候,她猛然触摸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感受,那,又是什么呢,请听细细分解。
文本+音频:布衣豆腐(原创版权)
插图:唐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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