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场 艾尔西诺。王宫城堡中一室
王后、霍拉旭上
王后 我不想跟她说话。
霍拉旭 她非要见您。她瞧着疯疯癫癫的，怪可怜的。
【这里说的是奥菲利娅。王后不想跟奥菲利娅说话。因为国王刚刚玷污了奥菲利娅，王后完全知情，所以回避她。
这场戏把奥菲利娅推到舞台中央。】
王后 她想要什么？
【这句话提示我们，要观察奥菲利娅的欲望是什么？
对此，霍拉旭首先谈了他的观察——】
霍拉旭她老是唠叨她的父亲，说她听说这世上到处是诡计。一边呻吟，一边捶她的心，对一些琐事痛骂。她的话像谜语，好像能听懂一半，可是另一半又听不懂。
【这句话无意中把“她的父亲”和“诡计”联系在一起了。这正是谜底：她父亲用诡计把她的贞操献给国王。】
她的话虽然支离破碎、不着边际，却也能触动听者去乱加猜测，从她的话里拼凑出一个意思。这些猜测只能从她的话里断章取义，所以结论也是牵强附会的。她讲话时眨眼、点头、打手势，让人确信她的言辞之间肯定有点名堂。意思虽然不能确定，但其不祥的预兆是值得重视的。
王后最好有人能跟她谈谈，免得居心叵测的人从她的话里编造出危险的猜测。带她进来。（霍拉旭下）
（旁白）沉重的罪孽压迫着我的灵魂，件件琐事都令人疑心是不是大祸临头的预兆。罪犯就是这样多疑，越是小心，越是容易露馅。
【1她的话像谜语，只能听懂一半，另一半听不懂——谜语就是诱使人去猜的东西。梦也是。虽然梦和谜语我们都只能听懂一半，另一半不懂。因为听不懂的那一半来自彼岸。
“她眨眼、点头、打手势”摆明了就是有话要说。但由于受到了稽查作用的压制，梦只能以歪曲、变形和片段的方式暗示出谜底。
2王后听闻奥菲利娅的疯话可能泄露那桩罪行，马上改主意“最好跟她谈谈”。她在替国王隐瞒罪行。】
霍拉旭领着奥菲利娅上
奥菲利娅美丽的丹麦王后在哪里？
王后啊，奥菲利娅！
【注意：奥菲利娅上场第一句话就是明确冲着王后来的。但在下文中，看不出她有什么事要和王后说。她为什么要见丹麦王后，为什么见了之后又啥也没对王后说？】
奥菲利娅 （唱）
张三李四满街走，
谁是你情郎？
贝壳帽儿拐棍长，
草鞋穿一双。
【按照英文“皇家版”的注释：贝壳帽、拐棍、草鞋都是“朝圣的香客”的打扮。
所谓“香客”，就是渡海到彼岸朝圣的哈姆雷特。】
王后唉！好姑娘，这支歌是什么意思？
奥菲利娅您这么说吗？您请听好了。（唱）
姑娘，姑娘，他死了，
一去不复来。
头上盖着青青草，
脚下石生苔。
王后嗳，可是，奥菲利娅——
【王后问，好姑娘，这支歌是什么意思？奥菲利娅反唇相讥“您这么说吗？”您没听出来这歌里的香客就是您的儿子哈姆雷特吗？您若是不知道或不愿知道，就让我唱给您听吧：他死了，头上盖着青青草，墓碑上生出青苔。
王后欲阻止她。但奥菲利娅执意要唱——】
奥菲利娅请您听好了。（唱）
殓衾遮体白如雪——
国王上
王后唉！陛下，您瞧。
【注意国王这时出场了。】
奥菲利娅
鲜花红似雨。
花上盈盈有泪滴，
伴郎坟墓去。
国王 你好，美丽的姑娘。
奥菲利娅 好啊，上帝保佑您！他们说猫头鹰是面包师的女儿变的。主啊！我们都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可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愿上帝和您同席！
【1奥菲利娅接着唱到：她的香客情郎已死，现在变成了坟墓里的尸体。——哈姆雷特的尸体现在正躺在船上，漂泊在茫茫的海上。
2这时，国王上场了。国王说“你好，美丽的姑娘”。奥菲利娅答“好啊，上帝保佑您”。意思就是“你去死吧”。
3然后奥菲利娅说了一句极难懂的话：“他们说猫头鹰是面包师的女儿变的”。
我想了很久，也许谜底是这样的：“他们说”就是说“这是一个古老的传说”（或者就是希腊神话）。
“猫头鹰”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象征物。“面包”的特点就是“胖”，所以“面包”就是“胖国王”克劳狄斯。“面包师”就是服务于胖国王的波洛涅斯。
那么“面包师的女儿”就是奥菲利娅。她死后将变成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猫头鹰。换言之，奥菲利娅之死将幻化成一系列抽象符号。
奥菲利娅后面的台词，确实充满了各种谜语和抽象符号。
4“我们都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可是谁也不清楚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说的就是她死后会变成什么。
5我认为奥菲利娅说的这个“他们说”的那个古老的传说，应该就是狄俄尼索斯的母亲塞墨勒的故事。这个故事在此很值得一说。
宙斯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就是忒拜国王的女儿塞墨勒。宙斯每次都是在黑夜中潜入塞墨勒的房间和他的情人幽会。然后赫拉听闻塞墨勒已经怀上了宙斯的孩子，就化作一个老妇来见塞墨勒。塞墨勒说她的男盆友是大神宙斯，老妇假装不信，说你又没见过你男盆友的真身。
于是塞墨勒要宙斯无论如何答应她一个请求，宙斯答应了一定满足塞墨勒的请求。于是塞墨勒说她要看宙斯的真身。于是宙斯就很懊悔他对塞墨勒的许诺。
然后宙斯现出了他的真身，塞墨勒一瞬间在强光之下化为灰烬。但她肚子里的胎儿还活着，这就是酒神狄俄尼索斯。
就是说，所谓酒神，就是在黑暗之中与神交合，最终看见了神的真理，并以母体的毁灭为代价才诞生的。
还有一个神话故事与之同构。就是《创世记》里，雅各最小的儿子本雅明诞生的故事。也是以其母拉结之死为代价而诞生的。雅各一家人来到约旦河东岸，正要渡河进入迦南，这天晚上拉结难产，生下本雅明就死了。于是雅各带着新生儿本雅明渡过约旦河，进入神指示他去的迦南。
这就是奥菲利娅非要来见丹麦王后的目的。她要对王后唱出那支歌，告诉她，她的儿子哈姆雷特现在正在子宫里，他将第二次诞生。而这个第二次诞生，是以他的母亲之死为代价的。就是说奥菲利娅是来告诉王后她的死讯的。】
国王 她混乱的头脑在想着她父亲呀。
奥菲利娅求你们别说这话了。要是有人问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就这样对他说：
【国王说：“她混乱的头脑是在想着她父亲呀”——国王这是故意扰乱视听，想把奥菲利娅发疯的原因指向哈姆雷特误杀了波洛涅斯。
但如果把这句话里的“父亲”换成“国王”，就是真相。国王做贼心虚，他知道奥菲利娅发疯的原因是因为他。
对此，奥菲利娅反驳到：“求你们别说这话了”然后唱出了事情的真相——】
（唱）
情人佳节就在明天，
我要一早起身，
梳洗齐整到你窗前，
来做你的恋人。
他下了床披了衣裳，
他开开了房门；
她进门时是个姑娘，
出来变了妇人。
国王 美丽的奥菲利娅！
奥菲利娅真的，唉，我不想骂人，我会把它唱完：（唱）
天呀地呀鬼呀神，
这种事情太丢人！
少年郎挺着他的小公鸡想要就要，
他们都要受责备。
女子说：你曾答应娶我，
然后再同枕席。
男的答：本来确是这样想，
怪你自登门。
【这个段落我没全懂。其中“进门时是个姑娘，出来变了妇人”肯定是指奥菲利娅被玷污。
就在奥菲利娅唱出“她进门时是个姑娘，出来变了妇人”时，国王脱口而出“美丽的奥菲利娅！”——这是莎剧中表达爱情的句子，同时也意味着被叫的这个人即将赴死。
在下文中，雷欧提斯马上也要说这个句子。还有哈姆雷特，即将在墓地一场说出这个句子。这也证实了这三人都是奥菲利娅的求爱者。】
国王她这个样子已经多久了？
【国王提出的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回应。但这正是作者向我们观众提出的进一步思考的路标：奥菲利娅是从哪件事情开始发疯的？是波洛涅斯之死这个表面的事件吗？不是。】
奥菲利娅我希望一切转祸为福！我们必须忍耐；可是我一想到他们把他放下寒冷的泥土里去，我就禁不住掉泪。
我的哥哥必须知道这件事。谢谢你们很好的劝告。
来，我的马车！晚安，太太们；晚安，可爱的小姐们；晚安，晚安！（下）
【“我哥哥必须知道这件事”——正是这句话挑起了雷欧提斯与哈姆雷特你死我活的竞争。】
国王紧跟着她；留心看住她，我请求你。（霍拉旭下）
【霍拉旭此前一直伴随着哈姆雷特出场，现在哈姆雷特去英国了。“英国”是彼岸，霍拉旭去不了，所以他又作为舞台上的见证者见证了奥菲利娅之死。】
啊！她父亲的死种下了今天的祸根，让她发出这些肝肠寸断的哀鸣。啊，乔特鲁德！不幸总是接踵而至：先是她父亲的被杀；然后是你儿子的远行，他闯下这样的大祸，不得不亡命异国，也是自取其咎；
舆论对于善良的波洛涅斯的暴死，已经议论纷纷，随后对他的秘密安葬又加重了外界的质疑；
可怜的奥菲利娅也因此而伤心得失去了理智。人没了理智，不过是徒有人形的畜生。
最后，还有一件与之同类的事情令我不安，她哥哥已经从法国秘密回国，行动诡异，居心叵测，他听到的都是拨弄是非之人散播的关于他父亲死状的恶毒的谣言；这些谣言虽毫无凭据，却难免牵涉到我的身上。
啊，爱妻！这要命的开花炮，弹片横飞，打得我横尸遍地。（内喧呼声）
【国王在其爱妻面前对自己的罪行肆意歪曲，而王后不仅完全知情，而且是国王的共谋犯。
随后，国王通报了雷欧提斯秘密回国的消息。我们知道，雷欧提斯重返此岸，是要做国王的。
以下斜体字的段落是早期的四开本里的一段戏。在“标准对开本”里这个段落被删除了。了解一下这个段落有助于我们理解作者的编剧构思。】
一侍臣上
国王我的瑞士卫队呢？叫他们把守宫门。出了什么事？【瑞士盛产雇佣兵】
侍臣快避一避吧，陛下。年轻的雷欧提斯带领一队叛军，打败了您的卫队，冲进宫里来了。
他们像海啸一样冲毁堤岸，气势汹汹地席卷平原。这群暴徒把他称为主上，就像造物主才不过才刚开始创造世界一般。他们推翻一切传统和习惯，重新制定规矩，高喊着“我们要让雷欧提斯做国王！”他们掷帽举手，喊声响彻云霄：“让雷欧提斯做国王！让雷欧提斯做国王！”
【让我们再回顾一下阿尔都塞的话：一切都已经说过和做过，所以一切都要重说和重做。没有什么比古老的思想更年轻，没有什么比年轻的思想更古老。
其实“他非一代文豪，乃是千秋万代”说的就是这个东西。那么何谓“千秋万代”？
就是塞尚长时间泡在卢浮宫里，从这些死去的伟大前辈们那里抽取出来的叫做“真正的绘画”的东西。再或者，就是《红灯记》里李铁梅的唱词：
“做人要做这样的人，做事要做这样的事”的那种人和那种事。】
雷欧提斯率众人上
王后误入歧途却还得意忘形地狂呼乱吼！
你们这些反叛丹麦的狗贼闻错方向了。
【王后居然说雷欧提斯“闻错了方向了”，不应该冲着国王，而是应该冲着杀死他爸逼疯他妹的哈姆雷特。这句话坐实了她就是国王的帮凶。】
国王宫门都已打破了。
雷欧提斯国王在哪儿？弟兄们，大家站在外面。
众人不，让我们进来。
雷欧提斯我恳请诸位让我和他单独谈判。
众人好，好。（众人退立门外）
雷欧提斯谢谢你们。把大门看好。啊，万恶的奸王！还我的父亲来！
【雷欧提斯张口就是“国王在哪儿？”——他要单挑国王。】
王后安静一点，好雷欧提斯。
雷欧提斯我身上要是有一滴安静的血，我就是个野生的杂种，我父亲就是个王八，我母亲贞洁的额角上也要刻上娼妓的恶名。
【雷欧提斯自报他的出身。他就是个野生的杂种：被放逐者，在此岸无立锥之地，他的血在躁动。】
国王雷欧提斯，你这样大张声势，兴兵犯上，究竟为了什么原因？
放了他，乔特鲁德。不要担心他会伤害我的身体，一个君王是有神灵护佑的，叛逆只能在一边蓄意窥伺，作不出什么事情来。
告诉我，雷欧提斯，你有什么气恼不平的事？
放了他，乔特鲁德。——你说吧。
雷欧提斯我的父亲呢？
国王死了。
王后但是并不是他杀死的。
国王尽他问下去。
雷欧提斯他怎么死的？我可不能受人家愚弄。忠心，到地狱里去吧！让最黑暗的魔鬼把一切誓言抓了去！
什么良心，什么礼貌，都给我滚下无底的深渊里去！我要向永劫挑战。我的立场已经坚决：今生怎样，来生怎样，我一概不顾，只要痛痛快快地为我的父亲复仇。
国王有谁阻止你呢？
雷欧提斯除了我自己的意志以外，全世界也不能阻止我。至于我的力量，我一定要使用得当，叫它事半功倍。
国王好雷欧提斯，要是你想知道你亲爱的父亲究竟是怎样死去的，难道你复仇的方式是把朋友和敌人都当作目标，把赢钱的和输钱的赌注都一扫而光吗？
【国王把话题暗中引到那个赌局。】
雷欧提斯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找我父亲的敌人算账。
国王那么你想知道谁是他的敌人吗？
雷欧提斯对于他的好朋友，我愿意张开我的手臂拥抱他们，像舍身的鹈鹕一样，把我的血供他们畅饮。
【鹈鹕张开嘴让小鹈鹕伸进它的嘴里吃到食物。】
国王啊，这些话才像一个孝顺的儿子和真正的绅士。
我不但对于你父亲的死没有责任，而且为此深感悲痛。
这个事实将会穿透你的心，正像日光射入你的眼睛一样。
【这里的日光，说的还是“太阳王”。国王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我还是你的国王，这一事实将杀死你，穿透你的心脏。
国王完全懂得雷欧提斯是冲着王位来的。他要让这股力发生偏转，转到哈姆雷特身上。】
众人 （在内）放她进去！
雷欧提斯那是什么声音？
奥菲利娅重上
雷欧提斯啊，赤热的烈焰，炙枯了我的脑浆吧！七倍辛酸的眼泪，灼伤了我的视觉吧！天日在上，我一定要叫那害你疯狂的仇人重重地抵偿他的罪恶。啊，五月的玫瑰！亲爱的女郎，好妹妹，奥菲利娅！
天啊！一个少女的理智，也会像一个老人的生命一样受不起打击吗？人类的天性由于爱情而变得精巧高贵，它会为了挚爱而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奉献给所爱之人。
【奥菲利娅因为爱情而变得精细而高贵，也爱情而自我毁灭。】
奥菲利娅 （唱）
光着脸他就被抬上棺材架，
哎呀，哎呀，哎呀呀。
在他坟上，热泪如雨下。
——再会啦，我的鸽子。
【奥菲利娅的唱词回应了雷欧提斯说爱情带来毁灭的话。奥菲利娅在向她的爱人告别。“我的鸽子”就是她的哈姆雷特。】
雷欧提斯 即使在你清醒的时候劝我去报仇雪恨，你的话语也不会比你现在的样子更能激励我的行动。
【雷欧提斯刚才要以替父报仇的名义要杀死哈姆雷特，现在他要以情敌的名义去杀死哈姆雷特。这才是两人之间真正的纷争。
这两位情敌之间的竞争的实质是这样的：雷欧提斯本来是冲着王位而来的，而奥菲利娅是“只属于国王的”，所以拥有奥菲利娅与成为国王这两件事合体了。那么他就必须杀死哈姆雷特，因为奥菲利娅和王位都是唯一的。】
奥菲利娅你应该唱：“当啊当，还叫他当啊当。”哦，这纺轮转动的声音配合得多么好听。唱的是那坏良心的管家把主人的女儿拐去了。
【这句话很难懂，我试着说说。
智慧女神雅典娜也是“纺织女神”。雅典娜的所谓“智慧”，就是她纺织品上的图案。古人的“结绳记事”其实就是用纺织技术编织的抽象图案。半坡陶器上的图案常见“对称性”和“几何造型”，这种图案就是以纺织技术为基础的抽象符号。
那么言外之意，奥菲利娅死后也要凝结成一些抽象符号。也就是她在第四幕最后两场戏里说出来的这些谜语和意象。
“坏良心的管家”说的是波洛涅斯。“主人的女儿”就是“哈姆雷特王子的女人奥菲利娅”。结果波洛涅斯把本来属于未来国王的奥菲利娅拐卖给了克劳狄斯。】
雷欧提斯这种无意识的话语，胜似微言大义。
奥菲利娅这种草叫迷迭香，代表长相忆；爱人，请你记着吧。这种草叫三色堇，代表长相思。
雷欧提斯疯话自有道理，相思和相忆，十分搭配。
奥菲利娅给您，这是茴香；这是给您的漏斗花；这是给您的芸香，这儿还留着一些给我自己，遇到礼拜天，我们不妨叫它忏悔草。
啊！您可以把您的芸香插戴得别致一点。
这儿是一枝雏菊；我想要给您几朵紫罗兰，可是我父亲一死，它们全都谢了；他们说他死得很好——
（唱）可爱的罗宾是我的宝贝。
【根据英文《皇家版》的注释：
“迷迭香代表长相忆，三色堇代表长相思。两者十分搭配”，这两种东西代表奥菲利娅与哈姆雷特的爱情。
“茴香代表奉承”，所以是指波洛涅斯的。
“漏斗花象征不忠”，是给王后的。“芸香象征忏悔”，是王后和奥菲利娅自己的，因为哈姆雷特说过“女神，如果你要期待，别忘了也替我忏悔我的罪孽”。奥菲利娅请王后“把芸香插得别致一点”，是强调王后尤其需要忏悔。
“雏菊可能象征受骗，但春天里的雏菊也象征爱情”。这说的就是奥菲利娅自己。
“紫罗兰”是奥菲利娅的别称，其象征含义是“贞洁”。
“可是我父亲一死，（雏菊和紫罗兰）它们全都谢了”——说的是波洛涅斯之死打断了奥菲利娅对哈姆雷特雏菊般的爱情，也打破了奥菲利娅紫罗兰的贞洁，所以这两种花都凋谢了。
“他们说他死得很好”——指波洛涅斯之死。“他们”指的是彼岸世界的大他者们。因为波洛涅斯之死是大他者的旨意。
“可爱的罗宾是我的宝贝”——罗宾是亚瑟王的圆桌骑士之一，此人在《李尔王》第三幕也出现过。是个少年骑士，单枪匹马杀入敌阵。说的就是哈姆雷特。
这些抽象符号是一种方言。使用这种方言的人们都很熟悉其固定用法，但对外人而言完全听不懂。所以我也不硬解了。】
雷欧提斯忧愁、痛苦、悲哀和地狱中的磨难，在她身上都变成了美和爱。
奥菲利娅 （唱）
他会不会再回来？
他会不会再回来？
不，不，他死了；
你的命也难保，
他再也不会回来。
他的胡须像白银，
满头黄发乱纷纷。
人死不能活，
且把悲声歇；
上帝饶赦他灵魂！
求上帝饶恕一切基督徒的灵魂！上帝和你们同在！（下）
【这是奥菲利娅最后的遗言。预言了哈姆雷特和雷欧提斯的死，还有王后和她自己的死。最后，奥菲利娅祝愿上帝和上述这些人同在！】
雷欧提斯天上的神明啊，你们看见这样的惨事吗？
国王雷欧提斯，请允许我分担一份你的悲痛，否则你就剥夺了我的权利。
你不妨先去挑选几个最有见识的朋友，请他们在你我之间做一个评判：要是评判的结果证明，令尊之死与我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我便将我的国土、生命和王冠，以及我所有的一切都奉送在你面前。
但假如我被证明是清白的，那么你就必须听从我的意见，让我们联手合作，尽可能满足你最大的心愿。
【国王提议，让雷欧提斯化悲痛为赌局。国王首先下注：他要押上他的性命、王位和全部的国土。这是赢者通吃的超级赌局，双方都有押上他的全部。】
雷欧提斯那就这么办吧。
他死得蹊跷，葬的又这么糊里糊涂，他的尸体上没有一些战士的装饰，也不曾替他哀悼，天地之间都在发出哀怨的呼声，我不能不问个明白。
国王你可以知道一切真相。谁是有罪的，让斧钺加在他的头上。请你跟我来。（同下）
【在两人商定赌局的时候，王后一直在场。但下一步，两人要具体商议“如何弄死哈姆雷特”的阴谋，这就不能让王后知道了。所以两人进一步走入密室，详细制定阴谋。】
吉祥探书
旁征博引，视角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