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礼起源于饮食，你知道吗？

孔子想了解夏、殷的礼法，到了杞国和宋国，因年代久远无法考证，却意外发现礼的起源。最初的礼起源于饮食，一些祭祀的做法虽然简陋，但表达了对亲人的赤诚。现在的人讲到祭祀只注重形式，其实是不懂其中的内涵。礼是人的至情至性，是对先人的慎终追远。

问礼第六

言偃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乎？”

孔子言：“我欲观夏，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乾坤》焉。《乾坤》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此观之，夫礼，初也始于饮食。太古之时，燔黍擘豚，汙罇杯饮，蒉桴土鼓，犹可以致敬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告曰：‘高！某复！’然后饮腥苴熟，形体则降，魂气则上，是谓天望而地藏也。故生者南向，死者北首，皆从其初也。”

各位听众好，我们现在接着往下看，下一段是言偃跟夫子的对话，言偃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乎？”说孔夫子啊，我当你的学生啊，你每次谈到这个礼呀，就是极度的赞叹啊，到底是什么道理，我可以来听闻听闻吗？可得而闻乎？

孔子言：“我欲观夏，是故之杞。”孔子说，我曾经想要研究夏朝的礼，夏朝这个夏禹，大禹时代，尧舜禹汤时代的礼呀，那么的美呀！到了战国已经失落大半了，我很想恢复那个古貌，我想去研究。所以呢，我就到了杞国去了。那为什么到杞呢？之杞就是到杞国了。这个杞，就是夏禹的后代，在周武王，得天下之后，把夏禹的后代封于杞这个地方了，所以要了解夏禹当时的礼仪风范，到底怎么办到的呢？最好到杞地这个地方去，所以他就去了。

“而不足征”，可是呢，时代久远了，散失了很多东西呀，兵荒马乱，到了战国这个时代已经，西周都过了，到了东周了嘛，更乱，所以不足征，无法考证。就当地的庙宇或百姓，或这一些古人的口述里面留下，只字片语里面的要去拼凑都拼凑不出来了，叫做而不足征，这个征就是考证、考验。

“吾得《夏时》焉”，可是我虽然没有办法拼凑出夏禹时代礼的全貌，可是我却在那里意外地发现了《夏时》，就是夏朝的时代的历法，得到了有关时这方面的很多的知识。

“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那么后来呢，我又要考察这个殷朝，殷朝就是商朝，商汤。商汤的时候，也曾经有段非常极为平治的时候，后来是因为到了这个纣王才败坏掉的嘛，那之前历代都是很英明的君主，我想要了解他们的礼呀，到底兴盛到什么状态，如何办到的呢？所以我就到宋这个地方去。商汤的后代呢，在周武王的时代，就把他封在宋这个地方啊，所以他就到这个地方。

“而不足征也”，可是呢，遍访朝堂上朝堂下，百姓之间也找不到，充分的可以表露出当时完整的殷朝的礼的原貌的做不到。

“吾得《乾坤》焉”，可是很庆幸的，我在那里呢，得到了这个《乾坤》阴阳之书，他所说的呢，其实就是商朝的《易》叫做《归藏》了。这个卦呢，有先天八卦、后天八卦，还有一个归藏卦，我很庆幸的在那里，得到了归藏卦的启发，归藏卦的启示。那么现在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各位在坊间都看得到，归藏卦已经没有人知道了，那我的先师呢，在世的时候曾经讲过，大略启示过归藏卦一点点。

“《乾坤》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此观之”，说这个《乾坤》之义，就是归藏卦的义，什么叫归藏呢？以前我的先师说过，返本还原的办法啊，返本还原的卦理，由一个人怎么由后天返先天的卦理，叫做归藏。归跟藏这两个字，都是回去我原来的本位的意思啦。我现在已经堕入后天了，怎么回到先天呢？这中间有很多的卦理，有很多的义理呀，把人生的阴阳交媾之事讲得非常明白，把人生的时候怎么样养生送死的事也讲得非常的明白了。

《乾坤》之义，《夏时》之等，什么时节办什么事，办到什么样的节度等等，吾以此观之。我就用这个《乾坤》之义这个归藏的卦，还有夏的时序的一些道理反推，推测夏商两朝以前及以后，它的礼制，它的起源跟变化，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啊？

这个言偃问礼的事情，那么孔夫子说呢，当时我是为了求什么，虽然没有求到，但是我意外的得到了什么学问，根据这个学问来做推演，我对礼的风貌形成，大致上有了一个认识，那么以下的文章就是说他所认识到的。

“夫礼，初也始于饮食。”说这个礼的衍生是非常非常自然的，一点都不是人为造作的。我这样讲大家很有意见，很有意见就是说礼嘛，礼就是规定鞠躬几度嘛，走路走多快，走几步嘛，这个唱礼的时候怎么唱，都是人为的，哪来的天然的啊？那是后来的事情了，一开始这个礼呀，礼的定义，各位先定义好，养生送死的次序跟节度。一开始是始于饮食，始于生活需求的自然而产生的，那这怎么说呢？

“太古之时，燔黍擘豚”，这个太古的时候呢，这个燔是烧烤啊，他们的饮食怎么样弄呢？也没有锅也没有铲嘛，对不对？就把这个谷物拿来烧。擘本来是拇指头，擘豚的意思就是用手把它剥开啦。那个小猪烤一烤，也把它剥了生吃活吞的意思，然后烧开了就用手拉了就吃了。

“汙罇杯饮”，汙在地上挖个洞就是汙，地就是汙，罇是一个洞，像酒杯一样的洞，汙罇杯饮就是在地上挖个洞，把水放在里面用手捧着水或捧着酒来喝了，叫做汙罇杯饮。

“蒉桴土鼓”，蒉是草的一种，这个桴啊，是鼓槌鼓棒，把这个草茎竖起来，当做鼓棒，叫做蒉桴土鼓。土鼓呢，就是用土做的鼓，然后去敲敲打打，敲石头也好，敲一个土啊、瓦做的啊，这些东西呀，会敲出响声来，就可以做乐了。

“犹可以致敬鬼神”，用这种方式来祭祀，来尊敬鬼神，这个就是最原始最淳朴的礼乐，汙罇杯饮，用手当酒杯捧来敬天，捧了来喝来敬天，那个敬的手势，后来人家就把他当做礼嘛。然后呢，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庆祝，用草束绑成了鼓槌，然后来敲敲瓦缶之类，也可以很有诚意的。

这是最原始淳朴的礼乐，是出于一种诚意，物资非常匮乏的情况下，还会想尽办法要去做出很特别的东西，来表彰我对于神明的诚意，不是在于物质啦。这一段是讲说，古代的礼，讲了一个最具体的敬神的礼，祭祀的礼，它是出于这样的一种状况下所产生出来的。

“及其死也，升屋而号”，那么如果家里有人过世了，这个主人就在他过世的时候，想到说我过世的主人现在没得吃啊，他还活着，他现在还在正彷徨，不知道去哪里呀，他一定在我左右，然后他就爬到屋脊上，他想说他的过世的亲人升天还没很远啊，怕他跑远了又没吃啊，他就爬到那个屋脊上面去。“而号”，大声的呼喊，号就是大声的呼喊，大声呼喊什么呢？

“告曰﹕‘高！某复！’”高就是高祖的高了，就是过去的先人叫做高了，说过去的仙人某某，是父亲也好，母亲也好，还是祖父母也好，复就是回来吧，就是某某某你回来吧，回来做什么呢？回来享受一顿亲人为你做的晚餐也好、午餐也好，他怕他的亲人过世的时候，大半的人生病过世了，很久没吃了，饿着肚子非常彷徨不晓去哪里呀？基于对于鬼魂的一种安养的心，一种关怀的心，升上了屋顶而开始大声疾呼，那么，这个是源自于天性的一种自然关心。

“然后饮腥苴熟”，然后就准备了一些腥食，还有一些熟食，一些谷物，让他的先人来吃了哦。这个苴是苴草，其实就是包苴啊，像蒲草之类。古代没有什么像我们现在很多东西可以包，很多塑料袋、很多的纸袋，都没有嘛，就是用一种白色的草，他觉得是最澄净的。包着这个煮好的东西，要给亡灵送行的意思了，不忍他的先人饿着肚子了，还是非常的彷徨呢，所以高声的呼喊，又怕他没听到了，这都是出自于对亲人的一种亲情跟至诚。

那么这个礼到这，后人如果不知道后面的人就去学那个样子，好像说亲人死了就必须爬到屋顶，或者是亲人死了必须大声呼叫，有没有？就学这个外在的样子。或者亲人死了就要去呼喊某人的名字，然后就要去准备腥的，准备什么熟的，这个意义已经不同。后人所注意到的是什么呢？是该准备什么加上什么加上什么加上什么，该怎么做，什么姿势、什么声音、什么音调，后人变成这个。可是实际上这个礼一开始就是一种养生送死的一种亲情至诚的流露的自然而已啊。这一段讲的是礼是怎么来的呢？不是后人所想象的那么样的造作，它其实非常至情至性，非常自然的。

“形体则降，魂气则上”，那么死了之后，这个形体自然埋在土里要溃烂的了，而他的魂魄呢，是冉冉上升的哦。古人的这个精气神很饱满，然后一生纯善，也没有那么多的社会的污染，非常的善良，自自然然，轻轻的就往上飘。

“是谓天望而地藏也”，就是所谓人啊魂则升天叫天望，而他的这个身体的质啊腐烂在地上，尘归尘、土归土叫天望而地藏，该升天的升天，该降地的降地。

“故生者南向，死者北首”，那么，这个在办理丧祭的时候，活着的人站在南边，头向着北边，而过世的人，他的尸首放在北边，头朝着北。这个是为什么呢？因为一直以来呢，南边都是卑位，是臣位；那么北边一直都是尊位，是君位。为什么呢？

因为北斗星在北边，在晚上夜空那颗最亮、永远不动的星，永远都在北边，他就像一个轴心一样，安安定定，定在那，众星是环绕着他的在那边绕。这个在古人的眼中就像一个君王，稳稳地坐在君位上不动，该奔忙的是那些臣，围绕着这个君王所授的旨意，所订定的主轴，所要我们去安抚的百姓，要我们去做的事情。所有的臣就像那些拱在北极星旁边的星了，是卑位，而那个尊位就是那个北极星，最亮，定在中间永远不动。

因此凡事呢，南边就为卑位所占的、臣位所占的，那么北边就是君位所占的。那死者为大，所以就把死者放在北边，这是一种尊重之意，那后来的人也不晓得原因呢，就是在区分、在记载，说礼呀，应该站的是南边还是北边，我们现在很多礼就是没有把原因讲开了，只是学到那个样子的。因为不懂原因，所以我们就觉得不堪其扰，繁文缛节了。

这以上“皆从其初也”，孔子这个话是说这些礼的来源呢，都是始于设想这个亡魂啊，他的饮食、基本的需求、他的彷徨需要人家安抚，所以而衍生出来登到屋脊大声疾呼，去呼喊他的名号，然后为他安排这个，安排那个，让他得以饮食。然后我们在跟他作礼的时候呢，逝者为大，我们应该如何表示我们的谦卑跟对他的怀想等等，就是为了这些初衷。皆从其初也，初就是初衷，而不是为了后人所看到的繁文缛节。

其实这个处处都是散发着人心的赤诚啊。所以现在的人，有的时候一想到祭祀这个，祭祀那个，然后他就觉得非常的浮躁。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懂得这些原因，这些对于神佛、对于鬼神、对于亡者的一些意义，跟那些对他的帮助，他也不了解当时这个礼之所以衍生，是当时的人如何至情至性地去表露他对于这些亡者的关怀所产生的。

好，我们今天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