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人不学不知义

孔子问子路谈到学习的重要性，孔子答：“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受学重问，孰不顺哉。毁仁恶仕，必近于刑。君子不可不学”。夫子的一席话，道出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的内涵，也警示我们要谦虚好学，才能成为明理有为的人。

子路初见第十九

子路见孔子，子曰：“汝何好乐？”对曰：“好长剑。”孔子曰：“吾非此之问也，徒谓以子之所能，而加之以学问，岂可及乎？”子路曰：“学岂益哉也？”

孔子曰：“夫人君而无谏臣则失正，士而无教友则失听。御狂马不释策，操弓不反檠。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受学重问，孰不顺哉？毁仁恶士，必近于刑。君子不可不学。”

子路曰：“南山有竹，不揉自直。斩而用之，达于犀革。以此言之，何学之有？”

孔子曰：“括而羽之，镞而砺之，其入之不亦深乎？”

子路再拜曰：“敬而受教。”

子路将行，辞于孔子。子曰：“赠汝以车乎？赠汝以言乎？”子路曰：“请以言。”

孔子曰：“不强不达，不劳无功，不忠无亲，不信无复，不恭失礼。慎此五者而已。”

子路曰：“由请终身奉之。敢问亲交取亲若何？言寡可行若何？长为善士而无犯若何？”

孔子曰：“汝所问苞在五者中矣。亲交取亲，其忠也；言寡可行，其信乎；长为善士而无犯，于礼也。”

各位听众好，现在我们看第十九章。十九章，子路初见，现在来看本文。

子路见孔子，子曰：“汝何好乐？”子路见孔子,孔子问子路说：平常啊你都喜好什么呀？以什么为乐啊？对曰：“好长剑。”子路到哪都喜欢说说他的长才，我就好使一口长剑。

孔子曰：“吾非此之问也。”孔子说，我不是问这个身外之物，玩物之乐。“徒谓以子之所能，而加之以学问，岂可及乎？”他说，我说的乐是那种别人跟不上的乐。哪一种乐呢？就是以你这么好的才干、这么好的天赋，如果能够加上好好的学习一门学问的话，那种满足跟快乐，哪是别人能够赶得上的呢！我问的是这种乐，我是想问你是学什么为乐？结果子路跟他讲一口长剑，有没有？

子路曰：“学岂益哉也?”说这学习呀有帮助吗？这什么意思啊？意思就是说我认为这个才干是天生的，还有我认为本质是天生的，对于一个天生的才气很好的人，学习对他来讲是没意义的，我觉得那是无用的。这个狂不狂妄啊？这个很狂妄，这个‘学岂益哉也’这个话很文绉绉的，其实你仔细研究他的意思，是非常狂妄的意思。就像我这种人，我不配学习的，你知道吗？大概是这个意思。

孔子曰：“夫人君而无谏臣则失正”，作为一个国君如果没有几个臣来诤谏他，谏诤他的错误，那他就会被阿谀奉承的那些臣所迷惑掉了，他会失去他的公正。

“士而无教友则失听”，一个求学问的人或一个读书的人，没有能够来教导他的朋友，来诤谏他的朋友，则失听呢，那么他会听不到忠言，他完全会听到是是非非的、会迷惑他的那些话。

所以，即使我们作为一个求学问的人。一个士，士是古代道德学问家，现在叫做公务员或者是叫做知识分子都可以的。不过现在的知识分子仅仅只是在于物理、化学上有知识，在德性上是没有的啦。所以以知识分子来翻译它呢其实是不恰当。因为士本来是讲道德。

“御狂马不释策”，驾御一匹狂妄的马、野马不释策，你不能丢掉那个马鞭。释就是丢掉，策就是马鞭。一定要有一个马鞭控制它，不然的话那个狂妄是停不下来的。

“操弓不反檠”，那个檠，就是这个弓，一把弓正不正，就是要有一个工具来矫正它，那个工具叫做檠。操弓不反檠就是一个常常使弓的人，射箭的人，不能够离开那个矫正弓的那个工具。

“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做过木工就知道，这个木头要给它弄得很直，就是要先用那个墨斗弹了一条线，黑黑的，对不对？那按照那条线去加工，就去给它刨，就会很直，叫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那么人受到诤谏就慢慢慢慢会圣明。

“受学重问，孰不顺哉？”就是一个人接受学问，接受别人对他的教育，重问，重视审问，常常问为什么为什么，怎样会更好、会更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孰不顺哉，哪有做不好的呢？哪有不快乐的呢？孰不顺哉。

“毁仁恶士，必近于刑。” 毁仁是毁损仁者，别人有仁者的风范，你偏偏就毁损他。恶仕是憎恶那个长官，仕就是管事情的长官。哪里都有管事情的长官，对不对？各位你去上班，是不是上面也有长官，上面也有老板，老板下面有总经理，对不对？然后你可能是一个主任，你可能是一个什么组长或者是一个小职员，或者你是总经理，上面也还有个长官，是不是？这个仕是管理各部门的长官，是治理百姓、引导百姓，他们有各行各业的专精，引导他的员工或百姓走向更好的道路。而你动不动呢就要憎恶他，反正上面都猪头。现在的人都是这样子认为，这是错误的观念的。

必近于刑，这样狭隘的心念离刑罚就不远，就算不要说长官刑罚你了，你这个狭隘的心念到哪里都动则得咎了。

“君子不可不学”，这意思就是说人常常有很多偏见，说一个君子是不能不去求学，不能不用学问来纠正自己的偏见。

子路曰：“南山有竹，不揉自直。”子路提出另外一个看法。他说，我听说南山有一种竹，不揉自直，你不必去烤火哦。现在那个竹子要把它弄得很直，就是要用火去烤，那个叫做揉。不揉自直，你不必去烤，它本来就是直的。

“斩而用之，达于犀革。”把它直接砍下来当成箭，就能够贯穿犀牛的皮。

“以此言之，何学之有？”就以这个南山之竹来说，哪里像你讲的那么麻烦。它本来就是直，直接做成箭就很好了，哪里需要学习呢？子路这样的辩论的意思讲了半天，是说他要不要学习呀？就说他不愿意学习，我是一块璞玉，我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玉，我干嘛要学习啊！然后孔子就说了。

孔子曰：“括而羽之，镞而砺之，其入之不亦深乎？”他说，好，南山的竹这么直。括而羽之，它的末端再给它加两支羽毛，那个末端搭弦的部分叫做括，这样射起来是不是更能够随着风跑更远？镞而砺之，镞，前面再加个箭头叫做镞。而砺之，砺就是是用磨刀石去磨它。加个头硬硬的金属，再用磨刀石把它磨利一点。

其入之不亦深乎，那是不是飞得更远？而且呢，射进去是不是更深？对吧，本来才气很好，如果愿意再加上一些东西，那是不是会更好？当然是更好了。所以说学习有没有用？你才气再怎么好，再给你加个箭头，再给你加个箭尾，不是更好吗？

子路再拜曰：“敬而受教。”子路就一拜再拜，拜了好几拜。然后说：实在是太感谢你的教诲，我终生奉行。

子路将行，子路有远行。辞于孔子，向孔子辞别。子曰：“赠汝以车乎？赠汝以言乎？”孔子是说送你车子好呢，还是送你一个金玉良言呢？

子路曰：“请以言。”那就送我一句金玉良言吧。各位如果我们现在去远方啊，有一个长辈跟你说，送你一部车呢，还是送你一句话呢？你肯定说一部车。呵呵，古人求道德学问说，车子我有了，你送我一句金玉良语吧。

孔子曰：“不强不达，不劳无功，不忠无亲，不信无复，不恭失礼。”就这五句话。孔子说送你这五句话吧。

不强不达，不奋发的话，凡事都不会通达的，你要奋发，自己去努力的。

不劳无功，不去努力就不会成功的。

不忠无亲，不忠诚、不忠实的话，连最亲近的人都要离你而去的，没有一个真正亲近的人。但如果你很忠实、很忠诚，那我想亲近的人、喜欢你的人是会多的。

不信无复，如果你不讲信用的话，那没有人会回报给你信用的。那个复就是以同样的信回报给你，就是复。

不恭失礼，如果你本身不恭敬的话，那人家对你呢将会失礼，会侵犯你的，对你会很粗暴的。所以一个人，如果你看他的朋友对他都很有礼貌、很温和，那你就知道这个人本身就应该是很有礼、很温和的一个人。

“慎此五者而已”，说你要叫我给你金玉良言，那就是这五句话。

子路曰：“由请终身奉之。”说我就这五句话，就让我一生好好的去行持它吧。

“敢问亲交取亲若何？言寡可行若何？长为善士而无犯若何？”那么子路问了三个问题，怎么做？什么怎么做呢？

亲交取亲若何？说这个亲交，那个亲，其实是新，新旧的新，就是结交一些新的朋友要怎么样才能够彼此长保亲近，那种亲切。

言寡可行若何？要怎么样呢才能够话很少而又可行。

长为善士而无犯若何？怎么样一直做一个好人而又不会被侵犯。这个话什么意思呢？各位，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事情啊，就说我是想好好做个好人，可是做个好人都会被欺负。那这个就是自己没有把握好分寸，那个态度有一点问题。那之所以会这样问呢，是因为常常犯这样的人很多。好像说我学了一个礼，可是我对别人都很有礼貌，那可是呢他却对我很不好，那我要怎么样在什么样的节度上才能够恰到好处？他问了三个问题。

孔子曰：“汝所问苞在五者中矣。”说你刚刚问了三个问题，那个答案就在我前面给你五句话里面都已经有答案了。那个“苞”就是包含的包一样的啊。古代是以这个草啊包着这个祭祀的用品，就是这个苞这个字。

“亲交取亲，其忠也；”说怎么样能够结交朋友而长久保持那个亲切，所凭的是什么呢？就是忠。忠诚、忠信、忠直，就是这个大公无私的心叫做忠。

“言寡可行，其信乎；”说话很少而切实可行，那所凭的是什么呢？所凭的就是这个信，这个字啊，你话不必多。有的人话很多，你还是一直给他打问号对不对？可是如果你是一个很有信用的人，你话不必多，然后人家就会对你非常非常的相信，就很可行了。可是如果一个人，他的这个信用度没有取得你的信任的话，他打了很多包票，签了很多约，你还是会心里打个问号：到底还有没有风险的？对不对？还是会有。所以很少，而确实可行。你所凭借的是什么呢？就是这个信。

“长为善士而无犯”，一辈子做好人又不会被侵犯，这很重要啊。很多人是做好人然后就被侵犯了，这不行的。你所凭的是什么呢？就这个礼。

礼是什么呢？这样解释一下，礼讲的是事情适切的节度。一般人对于礼的翻译呢就是很有礼貌，对吧？我对别人的鞠躬哈腰，那个只是礼的很小部分。礼有些时候、正常时候是有礼节的。一般人鞠躬到几度，你也不必到九十度，你也不必说碰到一般人说，嗯、他鞠躬三十度，我鞠躬六十度，那我比他有礼。那另外一个人说好，那你鞠躬九十度，那我趴在地上比你还有礼，对吧？那这个就不合礼了，你知道吗？他已经过了礼的时候叫做不合礼。礼是以一般人情为订定的标准，那不对的事情，我们于礼来说要有不对的回应。

好像刚刚示范的很好，那个颜回对子路的不合礼，他于礼上应该诤谏，他就去诤谏，而不是鞠躬哈腰，不是让他自己溃败，不是的。那对于那个达官贵人，你看不断的批评别人，然后他就跟他讲说无攻人之恶，又来攻己之恶。对吧，讲这个话的时候给他一个礼貌的行礼，然后说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来是非常刚正的。

各位啊，如果你碰到像颜回这样的人，他一辈子是个好人，你敢欺负他吗？我告诉你，只有整天被说教的份，对吧！你说那礼不是叫人态度很好、很和善，他什么都好吗？没有，那就不是礼，礼就是恰重在适切的矩度上的那个节点，过了这个节点，我就要来谏诤这个人，那就不一样了。所以一辈子做善事不会被侵犯，靠什么呢？靠礼呀。

所以圣人讲话就是很切中要害。后面问的三个问题也好，或者是你将要问的三十个问题，或者是人生要问的三百个问题，其实答案就在这个言简意赅的五句话里面。你把这个五句好好的琢磨琢磨，明天去实践看看，不要老是说你懂了你懂了。你懂很多了，读到博士的都很懂了嘛，对不对？就放下那些很懂去实践看看，你就会发现有非常非常多的好处。

好，我们今天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