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四,很多人不远千里回到家乡,跟家人相聚。
回家过年,不只是身体回家,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心也回家。
家乡的路边,是一排排的大树。
大自然的规律是相通的。
树有两个生长方向,向上是枝繁叶茂,向下需根深本固。
人亦如此,向外的成长是事业,向内的生长是家庭。
可是,于很多人而言,他们在事业的成长上很努力,却忘记了家庭亦需用心浇灌和经营......
1
禅宗里,有这样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
一个年轻人在工作中忙得团团转,但生活依然并不快乐,于是去深山寺院拜访一位老禅师以求解脱。
在路上他看到了一件事,颇有感悟。
到庙里后他想要考考老禅师,便问:“为何团团转?”
老禅师脱口而答:“皆因绳未断。”
年轻人顿时目瞪口呆。
老禅师很奇怪,便问他为何如此惊讶?
年轻人说:“来的路上,我看到一头牛被绳子拴在树上。牛想吃草,但因为绳子绑着,绕着树团团转就是脱不了身。我以为您没看见,肯定答不出来。您是怎么知道答案的?”
老禅师说:“很简单,你看到的是事情,我看到的是事理。只是从事情本身去找寻答案,最多是一事通一事;如果明白了事理,就能够一理通百事啊。”
很多时候,人的惯性思维就像那根绳子,把自己牢牢地拴住。
我们被束缚在以惯性为半径的圈子里,啃食着绳子范围内有限的青草,当青草一日日地被啃完后,内心也便成了荒芜,幸福竟成为奢求。
圈住我们形成惯性思维的那根绳子便是——
面对向外生长的事业,我们不断学习和成长;
面对向内生长的家庭,我们从不学习,只知予取予求。
长此以往,我们便忘记了归家的路。
2
托尔斯泰有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可是,这句话只说了一半。
如果我们深入去观察,便会发现另一个事实——
在每个不幸的家庭之间,固然是各有各的不幸;
但是在同一个不幸家庭的内部,家庭成员之间的不幸常常具有极大的相似性;
这种相似性沉淀为一种模式,在家庭中代代相传。
认识家庭的模式,我们的心便开始真正回家,便能还自己的家人以幸福。
无论伟人还是普通人,我们既需要事业上的出发,也需要家庭中的归来。
季羡林,中国著名教育家、散文家和社会活动家,精通12国语言。
季先生的勤奋治学是有口皆碑的,他每天清晨4点起床。
有人说他闻鸡起舞,他说:“不是我闻鸡起舞,是鸡闻我起舞。如果4点钟我还不起,就好像有鞭子抽我。”
然而,事业卓有成就的季先生却评价自己是“悲剧性人物”。
在《赋得永久的悔》一文中,季先生自述其一生“喜悦与忧伤并驾,失望与希望齐飞,要讲后悔之事,那是俯拾即是。”
“喜悦”和“希望”自然来源于事业,在这方面季先生的成就举世公认。
那么,这许多的“忧伤”和“失望”又从何而来?
因为——他忘了让心回家。
家里,有我们最亲的人,有我们最深爱和被爱的情感需求。
季羡林6岁时离开乡下的亲生父母,为省城的叔叔所收养,提及童年时光,季先生经常用到“寄人篱下”一词。
显然,在他与父母爱的连接已经中断。
季先生的婚姻为叔叔一家操办,对于夫妻关系,他在日记中写道:
“家庭理论上应该是很甜蜜,然而我的家庭,不甜蜜也罢,却只是我的负担。”
“虽然同在一个城内,我却搬到学校里来住,只在星期日回家一次……
我希望能永远离开家庭,永远不回来。”
后来季先生有了子女,但他和子女的关系同样疏离。
儿女们从来不叫父亲,女儿对他的称呼是“季教授”和“季博士”,儿子则称其为“季先生”。
季羡林季承父子
3
圆满人生需要两种能力,即事业能力和家庭能力,因此圆满的教育同样包含两个部分——发展我们工作能力的教育和发展我们家庭能力的教育。
即便如季先生,也只接受了一半的教育,从求学清华到留学德国,都只有关于事业的能力。
但是于家庭,季先生从未接受任何的教育,于是迷失了“回家”的路,迷失了亲人中的爱和被爱。
宠物就成了季先生填补亲情空虚的方式。
1978年,季羡林养了第一只猫,他发现从猫身上可以找到寄托,但猫终究无法替代家庭情感的极度缺失。
季先生的“家庭成员”越来越多,他在文章中写道:
“我的家庭成员实际上并不止我一个人,我还有四只极为活泼可爱的猫。”
“我的家庭成员还不止这样多,我还养了两只乌龟。”
“我的家庭成员还没有到此为止,我还养了五只大甲鱼” …
但是,季先生如此爱猫,妻子不满意了,她手持苍蝇拍,见猫就打;外甥跟猫更是结了仇,也是见猫就打,而猫一样见他就抓,在屋里走路得拿着竹竿防身。
宠猫不过是表象,背后隐藏着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大孤独与大悲凉。
个中心酸有谁知?
只有事业的出发,而无家庭的归来,季先生自评为“悲剧性人物”。
4
更重要的是,家庭常常是一种模式,当我们缺乏对家庭的学习和认知,“悲剧性人物”便在在家庭中复印,演变为“悲剧性家庭”,甚至“悲剧性家族”。
我们看看家庭如何复印出一种模式?
同样的是对父亲不满——
原件:
季先生对自己的父亲有着强烈的不满情绪,“我从来不想自己的父亲,他没有值得我想的地方。”
复印件:
季先生的儿子则声称父亲是“一个人生失败者,一个有国无家的浪人,一个孤独、寂寞、吝啬、无情的文人”。父子之间“内心里却隔着一堵墙。”
同样的是母亲至孝——
原件:
季先生对母亲情真意切:
“我不忍想像母亲临终思念爱子的情况,一想到,我就会心肝俱裂,眼泪盈眶。我后悔,我真后悔,我千不该万不该离开了母亲。世界上无论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荣,都比不上呆在母亲身边。”
复印件:季先生的儿子则说“父亲之前抛弃我的主要原因,是我对母亲太孝敬。”
同样的夫妻关系隔阂——
原件:季先生一辈子的夫妻关系形同虚设;
复印件:季先生儿子在69岁时与原先的妻子婚姻走到尽头,两人最终离婚。
同样的父子关系陌生——
原件:季先生的文章中写过许多人,却几乎从来没提到过儿子;
复印件:他的儿子在《我和父亲季羡林》一书的各种场合中,也提到过许多人,同样几乎没提及自己的儿子。
当我们缺少对家庭运行规律的认知,悲剧性的人物便进而导致悲剧性的家庭。
季先生的儿子写道:
“若真的谈到什么悲剧性的人物,在我们家里岂止父亲一人……
其实,在我们家,除了他之外,悲剧性的人物很多。
父亲的母亲是不是?我母亲是不是?德国的伊姆加德为他终身不嫁是不是?我姐姐是不是?
至于我,不敢高攀,不敢附庸风雅。
我只敢说,对父亲,对季家,我是仁至义尽的。
公平地说,季家本来就潜藏着巨大的悲剧性,我们这一家就是悲剧式的一家。”
5
家庭模式中的伤害虽然常常是代代相传的,但这种伤害绝对不是与天俱来的,它有其自身的原因和开始。
认识了原因,便可以防患于未然;认识了开始,就能够让它终结。
终结的起点,就是那条归家的路,把家和事业同等重要地装在心里,同等重要地去学习家的能力。
中国家庭模式,与以往相比,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是大家族,在古老的乡村里,先辈们聚族而居;
现在是小家庭,隔墙的房子里不知彼此姓甚名谁。
以前家庭的核心是长辈,就像《红楼梦》中的贾母是家庭中的权威;
现在家庭中的核心是夫妻,他们已经成为家庭的支柱。
以前的家庭是金字塔结构,父母有一堆的孩子,更多的孙子孙女;
现在的家庭很多是倒金字塔的结构,年长的有祖父母和外祖父母,中间有父母,往下长时间都只是一个独生子女。
以前的家庭是稳定的,婚变甚为罕见;
现在的家庭动荡不已,离婚率节节攀高,名存实亡的婚姻比比皆是。
在以前的家庭模式中,中华民族几千年来形成了一整套指导家庭顺利运行的伦理和文化。
当今天家庭模式巨变的时候,旧的家庭伦理和文化,已经难以指导今天的家庭运作,这正是导致诸多家庭不幸的根源。
因此,如何认识今天家庭模式的规律,如何重新构建适应时代变化的新的家庭伦理文化,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必然责任。
醒悟,趁我们未老的时候;
教育,趁孩子年少的时候;
我们,是时候重建家庭模式。
顺着过年的路,我们让心回家;顺着回家的路,让亲情永在我家。
过年团聚,你的心跟着身体一起回家了吗?
*图片来源于百度图库,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果在版权上存在争议,请与我们联系,我们会及时处理。
用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