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初出茅庐的准艺术家值得收藏吗？

初出茅庐的准艺术家值得收藏吗？

大家好，我们上一节说了决定艺术品价格的三大价值，学术价值、社会价值和市场价值。那么对于初出茅庐的艺术家，他们的价格是怎么样的呢？他们的作品值得我们去收藏吗？这一节我们就来讲一下。

2010那两年，我在一家商业地产公司上班，后来这里成为北京最知名的艺术商业空间。我奉命为公司的两百多名员工培训，从艺术品鉴赏到艺术品搬运、保洁。其间，老板让我为他即将购买的一件雕塑作品提供参考价格，作为刚毕业的我来说，仍停留在书本和美术历史的教条中，尚不知活生生的艺术是什么，妄图对作品报价实在是一件困难之极的事情。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找遍了艺术家简历资料、合作画廊，仍然没有头绪，最后在雅昌艺术网查到他所有的拍卖价格，将其整理成表格，附上名称、拍卖时间、作品尺寸，最终成交价格，然后根据自己对于拍卖时间和作品尺寸进行粗略计算，终于交了差。

后来，我从事艺术家经纪，也开始在一些青年朋友讲述艺术品如何定价？每次我都会想起那时候的困惑。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我周围的很有朋友从籍籍无名到小有名气，也有从小有名气到成为大艺术家，所以我试着先从当代艺术家的成长过程中针对不同市场主体出现的价格开始梳理？

毕业展开始，美院学生尝试着向艺术家的身份转变，要去面对现实生存和市场，以及自己的艺术道路。毕业展是这些准艺术家自我推销最好时机，在作品旁边放置名片已经是当下学生通用的手段了。部分学生会收到来自藏家、画廊的问价和合作意向，然而这个比例微乎其微。再加上未经世事，对自己作品过于珍惜，报出让画廊主连连摇头的价格之后，就意味着绝大多数人对一级市场说再见了。这就像NBA每年的选秀，画廊就像球队，每年合作的艺术家数量有限，基本上不会对懵懂和充满变数的学生们有太多耐心。

没有知名度，没有太多作品，毕业生们无法为自己提供宣传、展览。如果有同年龄的批评家这些批评家往往来自于毕业于美术史/艺术管理系的学生，他们以给画家写作品评论文章为生，或在艺术媒体，画廊、拍卖行等供职，同时也着手策划一些青年群展，有同龄的批评家或者画廊为了挖掘新锐艺术家，甚至仅仅是要充分利用空间的档期而举办青年艺术家群展，抑或杂志媒体、基金、美术馆等定期举办的青年艺术家的大型展览活动、大赛征集等等，对艺术家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销售，更多的是荣誉，是为了创建和丰富自己的简历。此时，艺术家们需要拿出一件或几张作品来答谢回馈展览组织方，拿作品换展览机会。

即便没有换来真金白银，这却是艺术家作品第一次被有价值的看待，比如可以抵换展览空间，画册上的出版页面，媒体采访时可能的露面机会。总之，即使没有明确的金额，艺术家的作品已经开始发挥市场价值了。之前看过一篇文章《为什么艺术家不喜欢送画给别人？》，文章写得有理有据，在艺术家朋友圈里被疯狂转发。但是，在我看来这仅仅针对成功艺术家或者已经很有知名度的艺术家。如果说刚毕业、还未出茅庐的艺术家把这个当真了，那就相当于说他们同样信奉这样一系列这样的认知：《为什么策展人不喜欢邀请青年艺术家？》《为什么画廊不愿意为青年艺术家做展览？》《为什么没有人会愿意帮助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家？》《为什么藏家不喜欢收藏青年艺术家？》。因为新锐艺术家的作品与别人对你的帮助、付出是等值的，不能一味以为自己的作品好，而别人的付出完全不值一提。

一位专门做艺术经纪的老大哥在朋友圈对此做过评论，他还劝说自己合作的青年艺术家不要转发这样的内容。其实别说是青年新锐了，我前几年还见过一位传统水墨的画家，作品已经一个平尺十万左右了，仍然在去见某位帮助过自己的领导前，会精心创作一幅作品带上。毕加索为了在法国的第一次展览，也曾为三位展览幕后支援者画过三张巴结之意很直接的肖像画。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要送，毕竟很多人并非是为了获得艺术家的作品才提供帮助。而且也大可不必送自己的参展作品，比如说写实油画一年画不了几张，几次展览就送没了，也不现实，很多人会选择创作小幅风景画或者素描、速写，甚至也有人创作一些国画作品作为应酬之作。及至后来赠送版画或者小件雕塑作品也成了一种方式。

在早期过于看重自己作品的艺术家，最后会如愿以偿地把作品都留在自己身边，因为他没有给周围人获益的机会，自己也不会进入市场。90年代初，曾梵志以500元的价格将《忧郁的人》出售给台湾的一家基金会。1988年，张晓刚《遗梦集》系列2件作品以400元人民币卖给了日本女留学生，梵高生前唯一一张出售的作品《红色葡萄园》也只有区区400法郎，现在买回来的成本恐怕都已经是是天价了。

我曾帮之前的老板去收一件毕业展上的油画作品，尺幅不大，就绘画能力来说确实很强，当时被很多人看中。那一年，是很多知名艺术家毕业作品被拍出高价的一年，很多人意识到了毕业作品的重要性和确立自己作品体系的重要性，都希望重要作品会留在自己手中或是被美术馆收藏。当时这位毕业生直接给出了20万的报价，我们当然是选择放弃了，后来听闻很多机构也都选择了放弃，并对该毕业生给出了很低的评价，大抵是不会做人，过于看重自己，不给别人空间，而且还给其他的人包括藏家传达出很多负面的消息。现在七八年过去了，也许是我的孤陋寡闻，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也没有在任何展览中看到他的作品。

除参加展览外，媒体的很多报道也同样需要艺术家提供作品来置换版面。跟用作品置换展览空间不同，媒体有非常明确的刊例（通俗的说就是每一版面的价格），即使不能明确评估作品价格，但是可以根据置换的作品数量和版面页数之间的关系，大体衡量一下外界对于自身作品价格的认知。然而这个衡量往往是不准确的，因为媒体刊例跟美协画家的润格一样，并不代表市场真实认可的价格。

对于早期进入市场的艺术家来说，我建议在媒体找上门来时选择与其合作，不管媒体大小、发行量等，因为有对外宣传的出口总好过没有，而且，艺术行业的专业杂志总是自诩会被寄送到收藏家手中。艺术行业的媒体人之间大都是比较熟悉的，很多都来自一所学校，一旦有一家开口，很快就会有很多家合作，我们经常看到某位艺术家的报道集中出现在众多媒体的版面上。画廊跟媒体之间也会有深度的商业合作关系，如果参加了画廊组织的群展，要尽可能提供完备的个人信息和作品信息，在图片中标注详细的作品信息。媒体报道时会选择资料相对详细的作品做重点介绍，因为没有人会为了确认一件作品信息而花费额外的时间。

如果侥幸在这一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群展中被画廊看中，则有可能成为画廊签约艺术家，签约也许是口头上的，很多国内的画廊包括国际上的画廊并不跟艺术家签署纸本合约，一般都是维持一个看似松散实际却又很紧密的合作关系。这也意味着艺术家将拥有第一次真正的市场价格。画廊为艺术家制定的价格是广受藏家和市场认可的价格。

初出茅庐的准艺术家们，还没有太多直接将作品与某个金额关联在一起的能力和机会，就像是要建立一个新产品的市场一样，早期阶段的价格必然是非常混乱的，但是会随着参与定价的社会群体越来越多逐渐规范起来。

然而，一般来说每一年美院毕业的这些学生们，姑且只说纯艺术类的，创作类的，大体会有一多半都转行做其他的了，所以妄图在毕业展上捡漏的藏家都会非常谨慎，都希望能够看到之后这位画家的身影，当听到有画廊签约了或者在某处展览就感到高兴踏实。三年之后五年之后这个比例就会更高，残存的仍旧以绘画、艺术创作作为自己主业的人数会更少。而且虽然艺术创作是个人化的事情，但是艺术不是，艺术必须在整个生态中生存，所以这一点特别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