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决定艺术品价格的三个重要因素

决定艺术品价格的三个重要因素

大家好，从这节开始，我们来聊一下艺术品的价格。艺术品的价格到底是由什么决定的？这一直是让大家觉得困惑的问题，那么我们从艺术品的学术价值、社会价值、市场价值这三个维度来剖析一下。

首先艺术品的价格不是由它的成本决定的，有一篇文章细致描述了艺术家创作的成本，硬件成本是绘画的材料，软件成本是艺术家花费的时间，隐含成本是艺术家为了达成创作技能所耗费的学习时间，作品创作中的损耗等等。然而，这换到任何一个行业基本上都是通用的，即使看上去机械无趣的程序员也是如此，那为什么艺术家单位时间创作的就是艺术？在达成创作技能之前的学习努力就应该被格外尊重和提起呢？

换个问题，我们知道奢侈品牌很多都强调手工，如果不考虑手工者的艺术修养的话，我并不认为手工就一定超过机器，非遗和匠人的很多产品为什么不能够实现产业化根本原因是很多本身就是在工业化时代淘汰的东西，仅仅是因为文明的传承而需要保留。那么艺术家纯手工的劳作是它应该更值钱的原因吗？谁花的时间更久就更值钱？并不是这样。

艺术品作为非标类的精神层面相关的创作产品，并不能完全以经济学中的价值来衡量，这里的价值就是指“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而是有自己的一套体系。按照刘尚勇先生的说法，艺术品的价值包括学术价值、社会价值、市场价值。他们共同决定了作品的价格。

所谓学术价值，是艺术家在学术领域的影响力和艺术理念传播力所赋予的价值；所谓社会价值，是艺术家在社会管理体制内的身份、职务和地位等赋予艺术品的符号价值；而市场价值，则是在艺术品市场交易过程中，艺术家服务于市场并满足市场需求而产生的价值。这三者相互依存，又相互独立，共同支撑了画家作品的最终价值。但从价值实现的市场表现来看，作为价值支撑的这三面又是不对称的。站在社会价值立场上的人，习惯于放大社会的价值；同样，站在学术价值立场的人，习惯于放大学术的价值。正是站在了不同的价值立场上，在不同的语境中，才看到了“扭曲的价格”。

学术价值是指艺术家的师学出身、毕业院校、评论家文章、学术著作。一般来说，八大美院毕业学生的作品会比其他艺术院校的美术专业学生更值得关注，综合大学的美术毕业生甚至没有机会进入到一线城市的画廊体系。国家画院或者美协大师的学生甚至再传弟子也会比其他人更容易进入到市场，获得较好的价格。当代水墨的画家基本上也全都是学院出身。这就像影视行业，我们熟知的演员、导演和编剧基本上都来自于北京电影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和上海戏剧学院。

美院在创作能力上对学生是一个筛选，同时也提供了最好的教育，形成了最好的圈子。专业技能是艺术家能够使用艺术语言创作作品的基础。在平面作品上的构图色彩线条，在行为装置等领域则是话语体系，能够被艺术演绎。另外，很多优秀的艺术家本身就是理论家，比如山水画家靳浩的《笔法记》，提出了气、韵、思、景、笔、墨的绘景“六要”，董其昌的“南北宗论”，石涛的《苦瓜和尚画语录》；抽象艺术的先驱康定斯基，同时也是抽象艺术理论的奠基人，《关于形式问题》《点、线到面》这两本书则是现代抽象艺术的启示录。熟悉美术史、掌握理论也是艺术家在学术方面很重要的价值体现，他们的作品总能给人一种更加学术和有收藏价值的感觉。

社会价值是指艺术家的社会身份。不管是为了更好的宣传和标榜自己还是为了维护基本的生存，艺术家都很多都会有社会任职，比如美院教授、画院院长、美协主席、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这些社会身份也帮助很多人更简单直接的认知艺术家，将作品价值与艺术家本身的社会身份产生关联。有些人甚至认为美协主席的画就应该比其他人好，否则为什么别人不是主席。社会身份会对作品本身的价值产生扭曲，在传统水墨市场中最为盛行，所以出现了很多人追买名头的现象，也衍生出了很多在职或退休官员扎堆地方书协主席的事情。另外，还出现了大量的艺术市场倒灌的情况——“名人书画”，赵本山书法拍卖上百万，马云的《话禅》468万成交，马云与曾梵志合作的《桃花源》以3600万港元成交，这与他们的社会身份带来的价值息息相关。社会身份赋予了作品无限的想象力，也就是附带的其他功能性。

然而学术价值和社会价值也只是艺术品定价的基础，他并不能造就我们今天看到的巨大差异的艺术品价格，也不足以解释我们之前提到的很多问题，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基础，市场价值就无从谈起，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首先跟大家分享一个小故事，《蒙娜丽莎》为什么如此有名？我们知道它是达芬奇的代表作。其实，在之前《蒙娜丽莎》并没有这么知名，它也是跟其他的作品一样挂在卢浮宫普普通通的一面墙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挂在单独的带有防弹玻璃的恒温的墙面上。1911年作品被盗的时候，也是过了几天才被一位专门来看这件作品的艺术家给发现，当然后面的追寻就变得富有趣味了，卢浮宫的悬赏海报发往世界各地，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了福尔摩斯在提供线索，毕加索甚至一度称为被怀疑对象而被抓了起来，甚至有数十万人专门来看这面被盗后的空墙，一切都变得很疯狂。直到2年后，作品被找回，《蒙娜丽莎》已经享誉全世界，每年有接近800万人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

市场价值，通俗的说就是大众对于艺术家和艺术品的认知度。

凭什么范曾的画价格卖那么高？从市场角度来看，市场很关注范曾，是因为他是很早跟市场结合的画家。市场对画家的关注是有限的，之前有拍卖行做过统计，在5家以上全国知名的拍卖公司都有作品上拍的画家一共有95人。也就是说，市场真正关注的、能卖上价的画家不超过100人。

范曾可以说是分销体系和藏家分布最为广泛和系统的画家。他们的价格都是有全国各地的画商和藏家们一起追捧起来的。按照刘尚勇先生的说法：“一般画家看到别人的画卖得很贵，只是看到了冰山露出水面的那一点，却忽略了早先他进入市场的时候隐藏在水面以下的那些便宜筹码。就是因为当年卖了这么多很便宜的筹码，才有今天露在水面上的那一点点高价位。市场价格要经历一个从无到有、从低到高的成长过程，不可能横空出世。就如同冰山沉在水下的部分是水上部分的50倍到70倍，在市场上获得成功的画家之所以能够支撑起今天的高价位，是他必须有几十倍的低价位的作品沉在市场里。”

以流通量为王，用过去的低价筹码支撑现在的价格，这就是支撑在世画家作品价格的逻辑。这跟股票价格是一个道理，庄家有大量的筹码他才愿意拉这只股票的价格，因为他能赚着钱，提升价格才有意义。这就是冰山理论——艺术家要大量地做水面下的冰山，要是没有这种基础的支撑，你整个的作品价值就会垮下来。所以在世画家千万不能用定高价的方式来限制自己进入市场，这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也就容易解释为什么画廊在给艺术家定价的时候选择谨慎保守的价格了。

当艺术家本身没有足够大的知名度时，可以跟更有之名的人或者机构合作。张大千千里迢迢去找毕加索，希望得到毕加索的认可。曾梵志、贾蔼力、郝量在跟知名画廊高古轩合作之后也是蜚声国际。当代艺术教父栗宪庭家中永远高朋满座，无数艺术家希望得到他的批评文章以抬高身价。其次，出现在媒体杂志的头版头条或者封面也是很有影响力的，我们看到的时尚杂志封面永远都是大众最为熟知的那几个明星。方力钧的作品登上时代周刊封面也加速了他在国际市场的认知度，大家很快记住了这个画光头的艺术家。大拍的画册封面简直就是宣告了艺术家的终身成就。

另外，在世界知名美术馆展览、参加重大博览会一直都是艺术家提升市场价值的最有效方法。大卫霍克尼可以说是近两年市场追捧的炙手可热的画家，有一篇文章系统分析了他的作品价格行情，总结原因是除了作品质量本身无与伦比之外，最重要的是从2017年开始到2018年，全球三大顶级美术馆英国泰特不列颠美术馆、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法国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为霍克尼举办了大型的回顾展。一件艺术品能在泰特展出已经让它身价暴增了好几倍了。《泳池》还巡展到了另两个世界顶级美术馆，更是让它变得价值连城。《泳池》也是泰特本次回顾展的图录封面、美术馆的官方展览海报及网站宣传主视觉。所以它拍出了9030万美金的天价，这件作品在1972年第一次出售的时候，成交价只有1.8万美金。

艺术家与知名品牌的跨界合作，也催生了艺术家更广泛的受众。村上隆、草间弥生与LV的合作就是很好的例子。市场价值是影响最终价格最关键最有力的因素，也是解释很多看似奇怪市场状况的最佳答案。

《秘密花园》涂色书曾经风靡一时，据说销售上亿册，那么画师的手稿会值多少钱？我就曾经按照这个方式推出过一位艺术家的水彩作品，每当我跟人介绍这位画家的时候就会举《秘密花园》的例子，再加上她本身学院的身份，自然而然就从2千迅速涨到了8千，而且销售情况也变得更好了。在传统书画市场也是这样，如果能够得到全国范围内的认可，就会变成一位硬通货的画家。我有一位朋友只做头部几位画家的市场，在他看来国民皆知的画家市场再坏也还是有人买单的，市场不会凭空死掉。藏家刘益谦先生有“封面男郎”之称，他数次耗资过亿只购买图录封面的作品，他认为图录封面的作品就是标王，是最有保值增值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