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中国古代艺术的整体风貌

2022-06-13 16:25:3810:19 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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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中国古代艺术的整体风貌


    中国艺术各种门类,由于物质媒介不同,创作方式不同,对人审美感官的作用范围不同,社会功能不同,而形成了各自独具的特色。但各门艺术又有其为中国文化的特质所规定或制约的共同风貌。把握了中国艺术的共同风貌,就可以更深刻地理解各门艺术的特色。


一、中国艺术的内在精神


中国文化的宇宙观与其他文化的根本不同,在于它是一个气的宇宙。气是宇宙的根本,也是具体事物之能成为具体事物的根本,因而就理所当然地也是艺术作品的根本。


谢赫绘画六法以“气韵生动”为第一,气韵生动又可以作为整个中国艺术的根本概括。


气韵是宇宙的根本,又是宇宙的运动。韵是宇宙运动的节奏,是宇宙呈现为分门别类而又有条不紊的整体结构,及其有秩序地盛衰穷通、周流运行的整体风貌,因而韵是艺术作品与宇宙生气相一致的蕴藉风态。


气是无形的,当它在作品中显出时,就从无到有,化虚为实。但这无,这虚,这气,又是最根本的,因此,中国艺术的最大特点就是对虚无的重视。


文学讲究含蓄而有余味、绘画注重空白处理、书法追求“计白当黑”、建筑提倡“透风漏日”,从房屋的门窗和亭台廊榭之空格去得自然之动景,感宇宙之情韵。


二、中国艺术的基本类型


中国艺术有两大基本类型,即阳刚与阴柔。青铜器、汉画像砖、杜甫诗、范宽的全景山水、颜柳楷字、宫殿建筑、民间打击乐,属阳刚之美;彩陶、宫廷舞蹈、婉约词、行书、园林,属阴柔之美。


如果从文化结构分类,可以说,儒家重阳刚之美,道家主阴柔之美。若不从文化结构分类,而从儒道本身的差别谈它们对艺术分类的影响,则显现为艺术类型的浓淡神逸。浓与淡分别代表儒道的审美情趣,表现为孔子之重文与庄子之尚质,朝廷之富与山林之朴,都市之繁与田园之淡。


从美学上讲,浓表现为一种“错彩缕金”的美,淡表现为一种“出水芙蓉”的美。中国艺术以气韵生动为第一,但这是从文化讲,具体下来,又有儒家之气和道释之气的区别,在美学境界上就表现为“神”还是“逸”。


神是儒家的最高境界。所谓神,就是以形写神,由法度出而超法度,犹如杜诗“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表现为法度整严,由形显神,形神兼备。


所谓逸,即超朝廷,越世俗,拙规矩,轻法度,以神写形。只要得神得意,不管形似与否,“笔不周而意已周”,这就是草书和文人画的境界。


但是神与逸、阳刚之美与阴柔之美又不是截然划分的。同一位艺术家在不同的时空条件下审美情趣可能发生很大的变化,一件艺术品也可能同时包融有阳刚与阴柔之美。


儒道的浓淡神逸都属雅,尽管其雅的内容不同。但儒道都推崇雅而反对俗。特别是宋以后,市民兴起,市民的基本趣味就是俗,宋代的美学家特别强调反对俗和保持雅的意义。但由于有历史转型的涌动为背景,俗在明中后期形成了自己强大的声势。儒道之雅的理论基础是礼法和天理道德之心。俗的理论基础则是与儒道之理相反的童心、性灵、情感。童心就是真心。性灵就是自己去感受,写自己的感受。情感是与理相对的情感。在风格上,俗表现为狂、奇、趣。李贽狂人写狂文,徐渭是狂画狂字狂文,汤显祖是奇士写奇戏,公安三袁则为俗之趣。


在艺术手段上,俗表现为宜、露、俚、新。如果说儒道之雅追求的是韵,那么俗的思潮追求的是态。书法上说“明人尚态”,其实又何止书法,它是弥漫在当时整个艺术(小说、戏曲、版画、雕塑、歌舞)中的一种不同于古典之雅的风格类型。


三、中国艺术的最高境界


中国文化的最高境界是“和”,包括人与人之和、人与社会之和、人与宇宙之和。中国艺术自觉地追求表现天地之心,拟太虚之体,因而也把“和”作为最高境界。“和”的追求是艺术家通过对中国文化“和”的基本精神的体会并用艺术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中国古人早就懂得“和实生物,同则不继”的道理,就艺术来说,音乐须五音配合,绘画要“错画为文”,“墨分五彩”,书法要八种笔画。中国各门艺术都是通过自己所依媒介的多样性组合,按“和实生物”的原则产生出来的。和不是无矛盾、无差别的同一,而是包涵着矛盾诸方面的“相反相成”、对立统一。


艺术作品的组织也像阴阳五行一样,是按照相反相成的“和”的原则组织起来的,如绘画中墨的浓淡枯湿,书法中笔的长短曲直,建筑中的墙与顶,音乐中的八音克谐。


中国的“和”与“中”是联系在一起的,和即中和。所谓“中”,就是按照一定的文化法则来组织多样的或相反的东西,并把这些多样或相反的东西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


“中”在艺术上表现为对中心的追求。音乐须有主音,最好是宫调,因为在五行体系里,宫是中。绘画讲整体性,首先是突出主要人物或主峰,人物画中主要人物总是画得大于他人,山水画“画山者必有主峰,为诸峰所拱向”(刘熙载《艺概·书概》)。书法要“每字中立定主笔,凡布局、势展、结构、操纵、倾泻、力悖,皆主笔左右之也。有此主笔,四面呼吸相通”(朱和羹《临池心解》)。


在戏曲乐器中,鼓板是中心,它指导着整个乐队的演奏。建筑群要有主体建筑,于故宫是太和殿,于寺庙是大雄宝殿。中国艺术的和谐感与理性精神,都是靠其整体性中有一个中心,才显得气韵生动。


中国文化的宇宙观是时空合一的。“和”在时间方面显现为四季循环,历史盛衰,国家分合,王朝兴亡。正像四季中有秋冬,等级和谐中须有臣、子、妇、民一样,历史的运转中必有分、衰、亡,心理情感中必有悲。因此,中国的和谐中包含有悲、怨、愤、憾之一面,但中国艺术在表现悲、怨、愤、憾时,也是建立在根本的和谐精神之中的。


徐渭、郑燮的书法,八大山人、石涛的绘画,不论用笔造型多怪多奇,仍保存和谐的构图。明清悲剧无论怎样使忠臣、义士、良民走向死亡,总是以平反昭雪的大团圆来结尾。这类艺术表现上是不和的,根子上是求和的。它的不和是文化之和的一个必不可少的部分,是不和之和。总之,“和”是中国艺术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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