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乡愁
【佛山古村落】
佛山人对传统文化孜孜不倦的守望,对本土文化发自内心的热爱,使许多历史的印记得以保存下来。时至今日,河涌交错的佛山大地上,依然保存着许多古老的原生态村落,村民们也依然沿袭着世代相传的习俗,可以说,这些古老的村落正是佛山精神的初地,这些古老的村落正是佛山人乡愁的居所。
第六章 日暮乡关何处是
一个人无论走多远,都走不出自己的祖籍;一个人无论走多远,都走不出自己的乡音;一个人无论走多远,都能听到故乡的房子在风中歌唱。
那么,在现实生活中,“自梳女”有没有结婚的呢?答案是有的。按俗例,“自梳女”不能死在娘家或其他亲戚家,只能抬到村外,死后也只有自梳姐妹前往吊祭扫墓。为了有人祭拜,于是催生了一个习俗,买门口,就是花钱给娶不起老婆的男人买小妾,自己则成为男人名义上的正室,于是,这个“丈夫”便成为了一个可以终老的归宿。还有一种更加凄凉的方式,叫守墓清。守墓清有守节之意,方式有两种:当尸首和墓白清。“当尸首”即当一男子死而未葬时,“自梳女”嫁去做死者之妻,为死者守灵戴孝,以换取妻子名分。如翁姑稍有不满,可赶出家门不再认作儿媳妇。“墓白清”又叫嫁神主牌,即找一已死之男性,不论老幼,只要死者家长同意就行,用钱买做人家的媳妇。然后举行“拍门”和“入门”的仪式, 所谓“拍门”,就是当“自梳女”来婆家认作媳妇时,婆家先把门关上,“自梳女”要“拍门”,阿婆在屋内提出种种难堪的问话,如“我家清苦,你能守吗?”、“以后不反悔吗?”等等,“自梳女”必须回答得阿婆称心后才开门,“自梳女”入了门就算被接纳为这家的媳妇,以后,必须经常在经济上贡纳给婆家。翁姑死时,要前往执丧。进得门后,就算是取得认可,有名分了,将来可老死夫家。
隔着历史的迷雾,我仿佛看到百年前的一个下午,“自梳女”们像往常一样在昏暗的车间里劳作。工头突然跑进来,几乎带着一种兴奋的语气说:“隔壁村死了一个男人,谁愿意嫁给他。”这一句话,像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河面,泛起阵阵的涟漪。过了一会儿,一些“自梳女”站起来,说:“我去。”她们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好像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一样。但是,“幸运儿”只有一个。经过一番商议,终于有一个自梳女胜出,她走进了新房,嫁给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死者的名字。
为了一个名分,她们将与一个并不存在的丈夫相伴,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豆青灯,一床清冷的月光,一个又一个漫漫的长夜。这就是守清女子的一生。她们无怨无悔,深信用肉身的痛苦可以换取灵魂的归宿。我曾走进一间守清屋,只觉得一股寒意渗入骨髓,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一间黑乎乎的房子,与其说是房子,更像是女人棺椁。
在阴暗的工厂里,“自梳女”超负荷地劳作,用瘦弱的肩膀,担起了贫困家庭的重担。也正因为如此,她们在家族中享有较高的地位,但是,好景不长。随着1929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席卷,加上日本生丝和人造丝的倾销,丝价一落千丈,珠三角的丝厂陆续倒闭。她们失业了。自强自立的自梳女们不愿成为家里的负担,她们勇敢地抗争,寻找着出路。她们听说到南洋打工收入丰厚,遂结伴前往当女佣。据统计,这些女佣中,百分之九十是“自梳女”。她们被称作“妈姐”或“姑婆”。而其中,聘用顺德妈姐成了显贵人家的风尚。
谁愿意远走他乡?谁愿意漂洋过海?每一个“自梳女”的人生,都写满了苦涩与无奈。个中的辛酸,只有她们自己能体会。一位已故的自梳姑姑的遗像下就题着这样一句诗:“童年往海外,辛勤享三代。”
榆钱髻,白衫黑裤,是她们的标志。在异国她乡,她们忍受着对故乡的思念,对亲人的思念。她们自己非常节约,连一双木拖鞋都舍不得买,但对于家人,却格外大方。均安的沙头村,“自梳女”众多,据村民说:“上世纪80年代该村新建的460多间楼房,逾半由姑太们资助兴建。”有一个叫黄齐欢的“自梳女”,回乡参加九哥的婚礼,当时一般人家的礼金只二三百元,在她的资助下,九哥下的聘礼高达1000多元。黄齐欢收入微薄,她省吃俭用,用了整整十年,才还掉了这笔债。
在“自梳女”群体中,有一个叫欧阳焕燕的知名度很高。因为她在新加坡的事头是总理李光耀家族。欧阳焕燕原本在著名侨领陈嘉庚家做事,日军占领新加坡后,她到了李家。
1986年,欧阳焕燕和姐姐回顺德探亲养病,临别时,李家人很是不舍,让她们养好病再回去。但是,她再也没有回新加坡。不过李家人并没有忘记她,一直到2005年,李光耀的女儿李玮玲寄了一张全家福到均安,照片后写着:“您是我们成长岁月中美好的回忆,我趁此机会,向您说一声谢谢。”2014年,李光耀的的儿子,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又委托新加坡驻中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专门送了一盒燕窝给欧阳焕燕。工作人员说,李显龙对她很是挂念,一定要拍一张照片回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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