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专辑 弄堂茄山胡496 石库门里听隔壁戏

石库门里听隔壁戏  
  
管弢  
 
　　近日与朋友茄山河，聊起现在因走路声、狗吠声等导致邻里矛盾激化，乃至大打出手个事体不少，甚至还有人研制出“震楼神器”来赚钞票。不由让我想起小辰光住辣石库门房子里听“隔壁戏”个事体。


　　上海个石库门里弄是由紧密排列个砖木结构两层小楼组成嗰，我小辰光就住辣搿种楼房里。伊个辰光每栋楼里侪住着好几户人家，甚至一间房还要用木板隔出只有门没有窗的小房间给小辈结婚……戏称为“七十二家房客”。


　　住辣一栋楼里，当然是“隔壁”邻居，哪怕隔一个门牌，其实也只隔一堵墙壁，所以也算“隔壁”。隔壁之“壁”有三种规格：砖墙是“高配”，石灰墙是“标配”，甚至还有“低配”三夹板墙（居民自行搭建）。不管是哪种墙，石库门楼房侪不隔音，搿家夫妻俩辣屋里商量事体，只要声音略高，隔壁邻居就可以听得清清爽爽。有些热心邻居听着听着还会接话，主动帮忙，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因为隔音差，“隔壁戏”也就应运而生。一家人家放音乐，听戏曲，一栋楼侪可以听。不过碰到有人上中班或夜班，就必须降低音量，否则极有可能爆发“内战”。要是碰到有人生孩子“坐月子”，白天黑夜侪有“哭”声，那就是一场“自然灾害”，左邻右舍侪只好自己扳指头算日子，咬牙熬出头。


　　听隔壁戏是被逼无奈，欢喜听戏嗰倒也能自得其乐，但是阿拉搿点要专心做作业个小囡就痛苦了。左厢房阿婆听越剧《红楼梦》：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楼下客堂间有收音机放《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亭子间爷叔辣屋里骂小囡：为啥考试不及格；各种声音吵得一天世界，听得人头痛。


　　以上搿些隔壁戏虽然吵，但还算是文明戏，最受不了个是“搓麻将”。一场麻将不管啥辰光开始，结束肯定要到下半夜，一房间人一边打麻将，一边高谈阔论。隔壁人家终于忍不住了，敲敲墙壁：对不起对不起哦，明朝要上早班，小囡要读书。碰着比较识相个人家就结束了；但也有人门窗关关紧，关照大家轻一点，继续……几圈麻将一打，“轻一点”老早就忘记脱了，一个个喉咙汪汪响。


　　隔壁戏讨人嫌，但有辰光也能救命。记得前厢房有一个独居个王伯伯，有一天半夜里“哮喘”发作，伊一边拍木板墙，一边叫“毛头！毛头！救命！救命！”隔壁毛头被叫醒，立马送伊去医院。


　　石库门里听隔壁戏，争归争，吵归吵，绝大多数邻居还是互相帮衬嗰，一家有事家家帮，可谓是“金相邻，银亲眷”，隔壁戏只是石库门生活个“小插曲”。